根本就没有询问的意思。
不管是因为什么,对方都已经确定这件事了。
江聿梁心里叹口气,大大方方接过来,挑眉笑了下:“江,我姓江。没有名片,就是打工的,不好意思啊。”
林柏:“江小姐,按这么说,我也是打工的了?”
他同江聿梁开了个玩笑。
很快,又敏感地察觉到一道视线,林柏默默转了话题。
“那江小姐,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打第二个电话,说找林柏就行。”
江聿梁:“啊,好。谢谢。”
她手里把玩着名片,若有所思。
好像无意间卷进什么了。
黄友兴……到底惹到谁了?
江聿梁想的入神,神经也松了下来,抬头时,无意往右边看了眼。
事实上,到半路她就反应过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而对方明显不需要反应时间。
她的视线跟人撞个正着。
……
江茗女士教过她一件事。
说是人这一生,大多数经历的事,都会化作过眼云烟。它不会记得你,你也会利索地把它抛到身后。
就像你不会记得某次期中考试,不记得考试后去海边的路堵到你发疯,不记得海滩边的楼宇如何排布。
但你会记住感觉。如果考得非常成功或失败,会记住狂喜或沮丧。走过漫长的隧道,闪着光的海面闯入你的视线,你会因为震撼永远记住那片蓝,它就是独一无二的。
江茗说,你要去创造这样的瞬间。
这其中种种,有一类体验不必你主动。
有关美的存在。
你只需要静静等着。
等它降临,等它笼罩。
事实上,江聿梁客观上知道右手边坐了谁。这才多久,她当然记得他的脸。
但那时只是匆匆一瞥。
这一刻距离更近,车窗外,冷白月光无声落进来。
月色让这一幕被封存,永远流光溢彩。
不止因为这眉目漂亮。
世界上漂亮精巧的皮囊太多。
江聿梁不是没看过。
但表相转瞬即逝。1
让她发愣的,是矛盾感。
形状优美的眼,仿佛无法飞渡的遥遥深渊。
看似森然,静定,但其中藏了太多,无法被参透,但又泄露了灵魂一角。
属于背阴处的锋刃,血液隐蔽的流动。
他看着江聿梁,忽然说了句什么。
人太入神干什么时,容易忽略掉许多。
为了基本社交礼仪,江聿梁如梦初醒般收起眼神,嗯了声,随意应下。
是要她干嘛来着?
直到看见地铁口,她快下车时,大脑才恢复转动,将刚才男人的话在脑海中卡带重播。
——江小姐,希望你以后能克制热心,不该管的事……
少管。
车缓缓停在街道转角。
江聿梁冲林柏道了谢,走出几步,忽然回了头,哎了一声,打手势示意后座落下车窗。
这人落窗她就说。
不落就算了。
江聿梁抱着随便一试的心,然后看到紧闭的车窗下落,大概四分之一的位置。
……嚯。真牛。
江聿梁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走近两步,抱臂俯身:“刚才我没听清。如果不该管的事,指今晚黄先生这种——”
“不好意思哈。”
江聿梁唇边悠悠地展出笑意,三分狡黠,一闪而过。
“我做不到。”
说完,她也不等车内人回答,转身走人,还抬起右手在空中随意一挥。
很少有人肢体语言能表达这么清楚的。
清楚展示了……
非常潇洒快乐的——
再!见!
她跟一条鱼似的钻入了地下铁,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在江聿梁看不见的地方,那辆黑色库里南并没有立刻离开。
林柏回头,仔细迅速地观察了他脸色。
其实这位江小姐比他们赶得快,对他们算是利好。
在考虑这句话要不要说的当口,陈牧洲突然开口。
“赵理最近在西江着手的那个项目,具体信息你查一下,跟之前的汇总。”
林柏知道他的意思,犹豫了下。
陈牧洲把车窗升起,阖上眸,轻声道。
“当狗都当不利索,他不会留着赵理的。我顺手帮一把。 ”
“还有。”
“今天这个——”
陈牧洲顿了顿。
“资料给我。”
大难临头了不自知,陈牧洲这辈子不喜欢跟蠢人打交道。
但似乎又是薛定谔式犯蠢。
在箱子打开之前,不知道她真的还是装的。
林柏这次很快应下。
陈牧洲缜密至极,心思深不可测。
他习惯作壁上观,还要掌握所有细节。
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哪怕只是突然蹦出来的路人甲。
*
路人甲一到家,风风火火百米冲刺进屋里。
“邱邱邱邱你没睡吧!!”
“没有太好了来帮我查个东西!!”
江聿梁把名片递给她,顺手打开了电脑。
“来看看,今天我遇到了个人,他跟黄友兴应该是有联系,我想找找……”
邱叶汀叼着鳕鱼片,拉开灯看了眼:“林柏?r.c华际?”
她蹙眉沉思了会儿。
在江聿梁还在百度的时候,突然从床上蹦起来。
“林柏?!”
邱叶汀从来不会一惊一乍,这一下把江聿梁吓了一跳。
“你跟周宁今天不会遇到——”
与此同时,江聿梁搜的网页也跳了出来。
不用邱叶汀多说,她也意识到今天这男的是谁了。
r.c华际现任一把手。
三年内把r.c市值拉到新高的人。
陈牧洲。
江聿梁望着屏幕,唇角忽然极轻一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