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郁了然了。这些日子,媒体纷纷报道的,就是这位牺牲在异国的缉毒特警。
旋即深深地一皱眉,为什么他的父亲可以见到他,缉毒警察死后不能立碑,更何况是在这样一个有极高关注度的当口,他的家人会遭到犯罪分子的报复的。
顾不得礼仪,苏郁问出了声。
“他哪有尸首啊。“景教授想对她安抚地笑,却偏偏,泪珠大颗大颗地向下掉,”在首都举行的丧葬仪式,也不过是表彰纪念牺牲的那一个团队,提不得名字。”
“抱歉老师。”苏郁将纸巾递给她,为自己刚刚的莽撞自责。
不再言语,景教授接过她拿出的纸巾,眼神递到那位老人处,示意苏郁。
苏郁会意,放轻了步子向伏在那儿的老人走去。
“老人家?”苏郁蹲下身子,想扶起那位老人。可一碰到那位老人,他就失了力,直挺挺地倒向苏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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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躺在床上输营养液的老人,苏郁无声地叹气,坐到了她老师的对面。
景教授也不再卖关子,微侧过身,看向床上的老人:“这位老人,在得知儿子去世的消息以后,连夜赶到了首都,匿名参加完他儿子的表彰仪式,随后带着他儿子生前穿过的警服,回到了海城。”她像是担不动这悲悯,不再忍心看向床上形容枯槁的老人,略低了头斟茶。
示意苏郁将茶杯拿过去,苏郁微颔首,双手将杯子递过。
清亮的茶汤散发着轻浅的香气,是今年的新茶。
“没有遗体”她像是语无伦次,声音都颤“哪有遗体啊他们这行,有几个能善终的”
老师苏郁怕她受不住,毕竟,近六十岁的人了。
她摆摆手,继续说下去:“他曾经也是我最得意的学生啊老爷子,自从知道这消息,就再没说过话
望着床上面容都沧桑得骇人的老人,苏郁沉默了。
如果如果他的儿子,从事的是一份普通的工作,那老人现在,大概是在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吧。总该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脸上的沟壑像刀削斧凿,硬生生被悲恸锯出了似的。睡梦里都皱着眉,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受得了啊。
“老师不瞒你了。”景教授像是鼓足了勇气,才开了口。眼睛肿得眼皮都抬不起,很难见到这么体面的人,会有这副样子。
“老师,您说。”收回落在老人蜡黄的脸上的目光,苏郁正色。
“老师想请求你,作为我国的特聘成员,前往一线,找出那条毒品产销的渠道。”景教授敛了眉眼,像是没有底气再看她,“请听老师说完,老师知道,让你来参与这次卧底任务对你一个非编制人员是不公平的。老师还用了这样的手段,让你在这样的境地之下做抉择。但是,你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老师希望你好好考虑,当然,拒绝是你的权力,老师也能理解。虽说军方已经派出了最精锐的特战队员,但我们还是没有办法,将危险系数降到最低。”
苏郁明白她的意思。
其一,她的专业能力就摆在那里,在一线,一个敏锐的心理学家,关键时刻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其二,作为普通人,裴溯将她的个人信息保护的滴水不露,伪装身份,到时候也要容易得多。
“老师,我考虑一下吧。”苏郁没直接给出答案。
“嗯。”景丽芝冲她点头。
出门的一瞬,她老师的话从身后传来:“阿郁,拒绝是你的权利。”
“我知道的,老师。”回头笑笑,没再言语,踩着沉重的步子,苏郁走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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