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恩趴伏在地,面色苍白,比起惊慌,眼神里满溢的情绪更多是空白的茫然。
走错一步,便妄想用走错的更多步将那一步赢回来,从而让自己陷入万丈深渊。
诺亚坐姿端正,微笑着看向地面一身狼藉的他,语气不急不缓:这就是所谓的赌徒心理了,沙恩少爷,听说您三月之前在赌场输了一整座庄园,为了将那座庄园赢回来,又输了一处拍卖场。
下令企图将罪行消除前,您怀有的,大概就是这种心态吧?
可那是我的未婚妻,不是您的筹码,更不是那座庄园。少年的话音带着温润的抱怨,却让沙恩抖如筛糠,冷汗如雨落下。
您怎么敢这样做呢?
沙恩抖着嘴唇,什么也不敢回答,他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只是正常的询问与交谈,自己便会将一切都说了出去,就如同身体违背了本身的意志。
他只是听说过主家的那位诺亚拥有异能,却没想到他的异能甚至能运用到如此地步,明明他当时已经恐惧地站立不住,嘴上却不受控制,冷静又条理分明地将心中隐秘的恶念一一诉说,这种感觉几乎让他神魂分离。
他为什么会察觉为什么又会怀疑到他头上?
沙恩的疑惑注定无法获得解答。
其实很简单,主家的人手来得没那么快,分家是目前寻找时雨和修的主力军,然而几天没有进展,即使给出了合适的答案,依诺亚慎重的个性,他要通过自己的手段确认才放心。
沙恩是最好入手的人选,资料显示他是个富贵闲人,整日厮混在赌场和情/色会所,对于地下组织了解颇深,又是时雨消息的来源。
诺亚没想到,第一位就给自己这么大的惊喜。
此时虽然还能露出笑容,但诺亚的情绪已经逼近到临界点,只是他善于掩饰,没让任何人发现他隐隐踏在了那条失控的线上。
他擦拭干净手指,表情平静地走出房门,侍奉的管家躬身迎接:少爷,分家家主和继承人都已经控制完毕,请问您还要向他们问话么?
时间早晚的问题,先召集所有人,全员出发前往边境。
诺亚吩咐下去后,立刻转身前往悬浮车,他的脚步微微虚浮,眼下也一片青黑,明显是休息不足的模样,然而他已经无暇注意这些。
诺亚排斥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更厌恶他所认定的爱人被其他脏污所染指、侵害。
可时雨现在又确实身陷囹圄,这让他感到有些焦虑,将要失去什么般的无能为力油然而生。
悬浮车驶上轨道,他略有些心神不定地朝外注视着,管家见状,犹疑地从座驾上拿出一件物品。
少爷,您看
一只布谷鸟玩偶被递到了他的眼前。
这是时雨失踪前的一晚,她送给他的礼物也许她本人并不想承认。
想到那晚醉酒后的对话与温存,少年唇角似乎微有笑意,道谢后,他将布谷鸟接过,放在怀中。
诺亚终于平静了下来。
时雨和修加了些钱,藏在能混淆检测机器的货箱中,搜查的人只要不打开货箱就不会发现他们,即使发现了,车主也承诺只要能制服检查员,他就能直接开车带他们逃跑。
前提是,修得事后把他打晕,伪装出他是被胁迫的样子。
过于专业和熟练了吧?
令人惊讶的是,没有想象中的凶险万分,和搜查队伍斗智斗勇的情况,过境关卡一路畅通无阻。
因为状况安全,时雨暂时没有和修藏进货箱,她时不时探出脑袋观察路况,此时才到达另一个城镇,虽然街上有些行人,不过看上去还是过于安静和稀疏了。
这是发生什么了吗?
看看情况。修跟着看了一眼,皱起眉。
到达第二个关卡前,这辆货车终于被叫停,修和时雨各就各位,车主下车,殷勤地堵住行驶路线的检查员赔笑交谈。
时雨隐隐听见车主的声音:我这车上都是化学制品,挺危险的,您看我也是这条路上的老司机,就通融通融
严肃男声回应道:抱歉对您造成困扰,我们需要照规办事,只要确定车上没有人,我们便会自行离开。
这什么规定?我在这条线上开这么多年,说实话,还从没见过像各位这样的制服,让人感觉挺害怕的
时雨的心提了起来。
连车主都说没见过,那肯定不是什么正规的编制人员,那必定就是那群搜索队!
时雨的心脏怦怦直跳,车主最终还是没劝过那群搜查员,想无奈地坐回驾驶位上抽烟,却被警惕地拦下,时雨将自己抱得更紧,她在里面,修在外面,如果要检查的话,修会先
这群检查员身上没有仪器,听动静是一个个打开货箱查看的。
时雨紧张地深深呼吸,眩晕得几乎出现耳鸣。
紧绷到极致的空气中,异变陡生,修在检查员深入的前一刻暴起,掀开盖子,肘击将检查员制服在地,对方有敏锐的反击意识,在被袭击的那刻就要反手用枪托砸向来者的要害,被修偏头躲过,他面无表情地收紧用力,随后提着领子,将失去意识的第一个人砸向了他身后的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