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玉蹙眉看她,这个女人年纪不大,怎么说起话来和宫里那些个妃嫔一个劲儿,听着就叫人不舒服,也难怪,她姑母是皇后。
一想到皇后,伦玉便越看柳荣乐,越觉得不爽了。
他向来不会做戏,直接拉下脸,冷声道:“你凑什么热闹,有你什么事儿,该干嘛干嘛去!”
柳荣乐被伦玉一通训斥,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心里窃喜,真是老天助她,之前种种都没让伦玉动怒,却没想最后被她撞见这样一出好戏。
伦玉即便再宠陈骄阳,不还是见不得她和别的男人一起说笑。
柳荣乐心满意足,高高兴兴地走了。
伦玉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女人有病,以后得离她远点。
……
一阵清风拂面,桃花似雨般从天而落。
左彦一时恍惚,顿了片刻,这才开口回答:“不错,去乡州是我提的,我也的确是有目的。”
陈骄阳笑容依在,眸子却是一沉,“什么目的,左学士能否告知?”
左彦剑眉舒展,面上是藏不住的温柔,“我若是说为你,你可信?”
“为我?”陈骄阳笑道:“左学士不如直接说是为了齐缙王。”
作者有话要说:
伦玉:娘子娘子,我遇见了一个有毛病的女人!
陈骄阳:好巧,我也遇见了一个很油腻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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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左彦没想到陈骄阳会如此直白, 下意识严肃了神情。
“郡主果然聪慧,但那是陛下的目的,却不是我的, ”左彦收回目光,伸手接住一片花瓣, “郡主可记得, 五岁时,月长宫后的花园, 你的一个拥抱。”
陈骄阳眉头微蹙,五岁的事她大多已记不清楚,她只知道那年先皇驾崩,她随着父母一道来了上京, 除了后来有过书信联系的陈扶阳以外, 其他的人和事,并没有什么印象。
左彦还在等她答复, 陈骄阳反复想了许久, 最终还是没想起来。
左彦面上闪过一丝落寞,“那年我九岁,父母双亡, 我躲在花园里独自落泪, 身后忽然出现一个小而温暖的拥抱,”左彦说着,再次期待地看向陈骄阳:“可有想起什么?”
这么说的话,陈骄阳似乎隐隐有点记忆了。
她好像是在追蝴蝶,便随着蝴蝶走进了花园, 蝴蝶落在一丛花草中,她原本是要抓蝴蝶的, 却没想脚下不稳,直接扑了出去,正好就扑在了左彦的后背上。
左彦低头看见那肉乎乎的小手时,以为是小人在安慰他,便一股脑说了一大堆伤心事。
陈骄阳小小年纪听不太懂,当时是吓得不敢动了,后来那哥哥让她保守秘密,她也只是木木地点了点头。
“我似乎想起来了,”陈骄阳如实道:“不过和你记忆中的有些偏差,我不是在安慰你,而是没站稳……”
左彦笑容一滞。
陈骄阳赶时间,没工夫和他继续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于是转回正题:“既然我们没仇,儿时似乎还有一段不错的回忆,那么你为何不和陛下说实话。”
“实话?”左彦多年的美好回忆被倏然颠覆,他一时还没有回过神。
陈骄阳点头,“但凡是有点脑子的,绝对能看出我父亲对陛下的尊重与仰慕,绝无半分不臣之心。”
左彦睫毛微颤,“我只是将我见到的事实,全部告诉了陛下,至于陛下如何想,如何做,又岂是我能决定的?”
就如他当时提议,可以给陈娇阳赐婚,让她来上京做人质,这样不管齐缙王有没有不臣之心,他都不会轻举妄动。
这自然是个好主意,不过陈骄阳赐婚的对象,却是一个难题。
陈骄阳好歹也是郡主身份,婚嫁的对象身份不得太低,可若是权势过大,那便更会让皇上忌惮。
左彦当即跪地,他以为,他的身份再合适不过,新科探花郎,入职翰林院,自小就养在皇宫,且他父母早亡,家族权势方面绝对不会让皇上有半分后顾之忧。
皇上当时笑而不语,第二日,他就听到了伦玉被赐婚的消息。
圣心难测,他早该料到会如此。
每想到此,左彦便觉得胸口憋闷,他知道陈骄阳今日特地来问他,便是猜出赐婚之事与他有关,到底她是在心里埋怨他了。
左彦声音略带沙哑地道:“可是世子对你不好?”
“方才你我说的是政事,那么接下来便是家事。”陈骄阳语气冰冷,不容抗拒地道:“伦世子与我如何,不劳左学士费心,烦请左学士日后莫要将手伸得太长,总不会是陛下命你参与我们夫妻之事吧?”
“郡主是在说之前借狗的事么,”左彦尴尬地笑了笑,“陛下自然不会让我管这些,我是当真为了你们好,你们刚成婚伦玉便住在外面,这若是传开了,对你不好。”
“还是那句话,”陈骄阳毫不客气道:“左学士管好分内之事便好。”
左彦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陈骄阳看见不远处伦玉和柳荣乐不知说了些什么,柳荣乐临走时笑容灿烂,她莫名就心里发堵,于是声音更加冰冷,“若无其他事,我先走了。”
“等等,”左彦将她叫住,“凡是要讲究公平,既然你责怪我手伸的长,那么这又算怎么回事?”
左彦说着,从袖中抖出一根银色发簪。
这发簪上的蝴蝶栩栩如生,陈骄阳最熟悉不过,她当即便白了脸色。
左彦见她表情,便更加确认,于是开口道:“你放心,我在开始审问她时便发现她用了易容术,我认出她是你的人,所以没让她受什么苦。”
陈骄阳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如何?”
左彦怕吓到她,于是刻意轻松了语气道,“这件事就此结束,待我回府便会放她走,不过日后你要想了解什么,直接来问我便好,能说的都会告诉你,不能说的,你就是叫人来查,也查不出。”
“你们聊什么呢?”
伦玉几步上前,一把拉住陈骄阳的手,满脸笑容。
左彦淡笑道:“没什么,郡主在问你的情况,我如实转告了。”
陈骄阳没说话,只是配合地点了点头。
伦玉发觉她脸色有些不太对,且手心也是冰冰凉的,不由担心道:“可是哪里不舒服么?”
说着,他伸手要去试陈骄阳额头的温度,陈骄阳松开手,下意识就向后退了两步,“就是有些累了,我去那边喝点水休息一下便好。”
说完,她便朝石林的方向而去。
伦玉没有跟着她过去,而是转脸对左彦道:“刚才在屋里忘记问你了,那猫什么时候能到啊?”
左彦道:“已经在路上了,估摸着下个月便能到。”
伦玉这下放心了,能赶在陈骄阳生辰日之前到就行,他兴奋地再次提醒左彦,“这事你可得千万帮我瞒着,待那猫子到了,不要直接送去伦府,到时候我亲自去找你拿。”
与左彦分开后,伦玉便着急地去石林寻陈骄阳,他还未走到跟前去,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笑声。
赵家姑娘扁着嘴叹气道:“你看伦世子方才都掉水里去了,郡主也不陪在他身边照顾一二,反而还在这里品茶赏景。”
李家的冷哼:“郡主身份尊贵,哪里是照顾人的命,方才轮到她展示,咱们这边请了半天,她不是照样不动。”
王家的索性直接道出一条爆炸性地街头传闻:“郡主,我听人说,世子上个月在春风楼小住了几日,最后还是你亲自将他接回府的,我长这么大还未曾见过那种地方呢,郡主可否讲上一二?”
众人连笑带惊,目光齐刷刷看向了一脸淡定的陈骄阳。
陈骄阳心里冷笑,明明是同福酒楼,这三人成虎,竟传出如此荒谬的话来。
身后忽然传来伦玉的声音:“你若是想知道,便亲自去看看呗,放心吧,你这样的样貌进去,老鸨绝对不会以为你是抢生意的。”
王家姑娘听了顿时脸色如血,她恨不能立即找个地缝钻进去。
伦玉大摇大摆走到陈骄阳面前,“娘子,你不是平日里最讨厌狗么,怎么今日还往这狗洞里钻?”
伦玉这话太损,那些个名门闺女们一时气愤,却又不敢招惹他,上首的柳荣乐怕伦玉又说出什么狠话来,赶紧就起身道:“世子莫气,姐妹们就是在一起说笑罢了,有时候这话一多了,难免失了分寸。”
“姐妹?”伦玉看向柳荣乐,没有半分客气地道:“陈骄阳是郡主,皇亲国戚,你是说这园里还有别的郡主或是公主么?”
柳荣乐一时哑口。
见伦玉怼了柳荣乐,陈骄阳顿时舒心不少。
她方才已经喝了热水,又用了几块儿糕点,这会儿终于是缓过劲儿了。于是起身对柳荣乐道:“多谢县主今日款待,陈骄阳定会牢记在心。”
说着,她拿眼睛扫了一圈众人,最后露出一个笑容,“当然,还有你们。”
陈骄阳带着云儿走出石林,伦玉没着急跟上,他顺手拿起陈骄阳方才用过的茶盏,抿了一口茶,面容异常痛苦地将茶水吐了出来。
大声地道:“啊呸,柳府招待人的东西就这?真是委屈我家娘子了。”
说完,伦玉将茶盏一摔,哼着小曲走了。
石林众人直到完全看不见伦玉的身影,这才齐齐松了口气。
伦绣从湖边回来的时候就嫌这石林闷,自己带着丫鬟出去溜达,陈骄阳让云儿去寻,她和伦玉在桃花园外等着。
伦玉见这会儿跟前没人,终于忍不住责问道:“你怎么回事?”
陈骄阳听他这个语气,不免蹙起眉头来。
伦玉恨铁不成钢道:“你不是平日里在我面前挺厉害的么,在她们面前被欺负成那样也不知道还击?”
哦,原来是替她鸣不平,陈骄阳忽然有几分想笑。
“笑这么好看也没用,”伦玉才不吃她这套,“你满上京打听打听,我伦玉什么时候受过窝囊气,你可是我娘子,怎么能任凭别人欺负?”
伦玉越想心里越气,“你就是直接叫云儿打她们一顿,也没有人敢放个屁,就算闹到皇上面前,不还有我姑母么,闹到伦府便更是不怕,我爹都能骂死他们!”
伦玉额前有一小撮头发,也不知道是方才浸水没有擦干,还是后来着急出汗的原因,这会儿看着有些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
陈骄阳盯着那撮头发,脸颊上的梨涡更深,她踮起脚尖,抬手帮他整理起头发来。
“你……”伦玉倏然定住,他快速眨着眼,心跳如鼓,陈骄阳身上淡淡的花香味,一点也不令他难受,反而还莫名的吸引人。
伦玉一时语无伦次,“你……你别以为,你……我……算了。”
他发现他舌头打结,干脆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