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舒襄偏偏是个爱别扭的人,不是别扭货色他还真不喜欢,所以他很清楚这不是他想要的。
只是有些唏嘘,过了半晌,舒襄才随着睫毛的抖动将脸转向一旁,然后摇了摇头。
接着就对味了,姜准开始骂他,无非还是骂他是个贱货什么的,是个给脸不要脸的傻b,还说舒襄就是为了毁了他,认识他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这些话听多了其实很麻木,舒襄承认,自己是贱,但他也认为还没有贱的太过彻底。姜准是处男,他也是,虽然姜准认定了他是个大sao货。都是处男,也都有人格,没有谁比谁更尊贵一些。
姜准完全失态了,要是真的打架那还好一些,可是他却开始沉默着扒舒襄的衣服,扒了上衣还不行,还要扒裤子,连傻子都能看出来姜准打算做些什么。
舒襄当然是不愿意,光天化日倒是其次,倘若爱到深处,让他野合也没关系,可是现在算什么?就算是分手炮也不该是这样打的。
舒襄抽出一只手来向他挥拳,姜准就更加狠戾地挥了回去,两个人从床上一起滚到了床下,发了疯似的疯狂斗殴,舒襄把自己被咬出血的嘴角舔舐干净,姜准居然还不死心,硬是要把他的裤子给撕扯下来,也怪舒襄今天走得急,只穿了一条宽松的大裤衩,想要脱掉它实在不算太难。
他也不知道姜准是不是为了gan他,或者单纯只是为了泄愤,可是无论哪样舒襄都不能够让他得逞。单论打架的话舒襄并不差,可是好学生姜准杀红了眼,在一团糟中,舒襄的胳膊重重地砸向了地面,半边脸也被血给糊住了,大概是眉骨那边破了。
舒襄以为姜准是看到血之后才停的手,其实不是,舒襄被姜准那一击直闷面门的重拳打得几乎丧失了听觉,让他恢复听觉的是身后传来的尖叫。
真他妈的祸不单行,舒襄扭头透过血红的眼幕仔细辨认,发现竟是钱征带着两个女生进了寝室,其中一个是班长,另外一个应该是钱征的女朋友,舒襄衣不蔽体,身上唯一的衣物便是在跨间歪斜的内裤,一条被子劈头盖脸地将他蒙住了,他看到班长已经在给辅导员打电话了。
姜准跌坐在了床上,他的脑袋深深地埋在了腿间,像是被抽干了最后一丝魂魄。钱征也是舌头打结,“我,我们误了车,齐,齐婧(班长)是有事要来找你,我就把她带来了,这,这,先叫救护车吧。”
“不用叫。”舒襄阻止了他,“先让她们回避一下。”
当务之急是先穿上衣服,钱征的衣服虽然大的像桶,可也无暇顾及了,舒襄在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撞到的那根胳膊已经完全抬不起来了。
辅导员人在附近,所以来得很快,舒襄刚把脸上的血冲干净寝室的门便被敲响了,辅导员应该是大概了解了情况,其实单从这满地的狼藉也不难看出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舒襄刚刚被水洗过的伤口又开始往外冒血,沉默了半晌的姜准终于抬起头说了一句话,“怪我。”
“说说吧,这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打架了。”舒襄抡起一只胳膊擦脸,“我先动的手,脸上自己磕的,别他妈在这儿扯淡了,让我去医院行不行!”
辅导员似乎是没有耐心把舒襄的话给听完,他只是看向姜准,“姜准,昨天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吗?这才一天都不到,你们也不用辩解了,刚刚也不是没有同学看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是你们要知道,这里是学校的宿舍,说话做事都要注意最基本的影响。”
“算了。”辅导员不忍直视一般地挥了挥手,“先去医院。”
舒襄的胳膊痛不是错觉,他轻微骨裂了,虽然没有打石膏,但也需要用护具固定,其他的倒都是皮肉伤,哪怕是伤势最重的眉骨,也不需要缝针。
只是观感未免暧昧了一些,除了这些,还有一些明显不是磕碰出来的瘀痕,相较之下,姜准身上的那点小伤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他们这件事情急需处理,从医院出来又进了办公室,审犯人一样的被审问着,舒襄倒是可以破罐子破摔,把所有的罪证都揽到自己身上,只是姜准偏偏要和他对着干。
同性恋认,动粗也认,就连今天在寝室的意图都给承认了。
同性恋的影响已经是不好,更何况还在寝室斗殴,斗殴也就算了,还被人实锤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虽然是没做到底,但是该脱的,该被看的,一样没拉。
舒襄知道,要受处分的,他是无所谓,哪怕是不给他发毕业证他依旧是无所谓,可是姜准不同,让姜准受处分就如同要了姜准的命。
他倒不是同情姜准,他只是觉得心里有着一股难解的窝囊气,好像自己是个瘟神一般,沾不得。
更加离谱的是,“审讯”审到下午,沈之森居然来了。
肯定是王主任,王主任和沈之森的私交甚好,可是舒襄是真不愿意看到他,说好了不见就应该真的不见,何必还要让他来看自己最丑陋的伤疤。
椿旗先不着急,缓一缓
第26章 你知道我不会不管你的
舒襄的出身也就那样,但他向来心大,很少产生什么类似于自卑的情绪,唯独对沈之森不同,他面对沈之森时,大多数时间都是不自信的。
小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只知道邻居是个十分好看的大哥哥,这哥哥穿得好吃得好看起来也有不少零花钱,而且这哥哥是个好人,会给他买衣服,还会把自己的零花钱分给他花。
舒襄直到很久之后才明白,非亲非故的馈赠,其实都算作施舍。他拿人手短,底气自然也就会弱一些,虽然还是装疯卖傻,但他知道,沈之森和自己是不一样的。
他不太想让沈之森看到自己这副被揍成落水狗一般的模样,好像隔了很多年还是没变,他可怜兮兮,像是故意等待人垂怜。
事实上沈之森并没有流露出什么怜悯的表情,他神色匆匆,大概是一路赶过来太过着急,走进办公室时甚至都没有多看舒襄一眼。
但是姜准很快抬头看向了他,沈之森也只是淡淡扫过,然后便是微笑着同王主任打招呼,顺便接过了王主任递过来的烟。
“小襄又惹麻烦了?”
就和电话里的语气一样,甚至听起来还更冷漠疏离一些,王主任对他也还算客气,“还行,不算大麻烦。”
沈之森这才偏过头来将舒襄自上而下好好打量了一遍,目光最终定在了他被吊起的胳膊,“还受伤了?”
舒襄紧紧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和你没关系。”
“不懂事。”沈之森像是在自言自语,依旧是微笑着问王主任,“有结论了吗?”
“这个……”王主任有些难以启齿,“姜准的家长我们这边也已经通知了,这两个孩子呢也是愿意私下解决,在学校宿舍打架斗殴,肯定还是要记过的。”
“哦。”沈之森把香烟夹在指尖点点头,然后看向舒襄,“如果我没记错,你身上还有大过没消吧?”
明知故问,舒襄嗯了一声。
“对了。”沈之森走到了姜准对面,“我们应该通过电话对吧,你是小襄男朋友?”
沈之森这句话说得轻而易举,仿佛并不觉得和舒襄谈恋爱是什么难堪的话题,姜准的目光刚好直视到了沈之森指尖的婚戒,这人的语气也确实是在以年长者自居。
姜准鬼使神差地点了头,沈之森又问,“分手了?”
等不到姜准的回答,沈之森也不着急,语速还是平平缓缓地,“小襄提的?”
姜准不否认,沈之森多问了一句,“打架是因为这个吗?”
“沈之森!”
沈之森忽略了舒襄的无礼,只是冲着舒襄摆了摆手,像是要让他压下来一些自己的火气,他还是冲着王主任说:“主任,舒襄我了解,他是个打架不要命的人,如果他真想打,肯定不是现在这个状况。况且舒襄伤成这样,另外一个同学却没怎么伤,再给舒襄记过,是不是有点不太妥当?”
“主任,就当给我个面子。”沈之森笑着说:“他还手是有不对的地方,但是给警告也已经算是对他有所惩罚了,我向您保证,他以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舒襄拧着眉头看向沈之森,沈之森也瞥了他一眼,然后说:“小襄,道歉。”
“什么?”
“快点。”
脚下有如千斤重,事实上,他也确实有点瘸,他不是不敢忤逆沈之森的话,而是沈之森每当以这种表情同他讲话,他就会有一种要被遗弃了的恐慌。
“对不起。”就像被人操纵了一般,舒襄低了头,“以后不打架了。”
沈之森的人情可能还有些作用,主任让他回去等通知,但是话语之间多少有了一些回旋的余地。
这里不是沈之森和老同事叙旧的好场合,因为姜准那边的烂摊子还没有处理完,跟主任道了谢,沈之森便拽住了舒襄没有受伤的那一边胳膊,“走吧。”
这简直是舒襄能想到的最糟的结果,他走之前其实有看一眼姜准,姜准的眼神是木然的,舒襄不是圣母,他只是觉得糟糕透了。
还好政教处离学校门口很近,他和沈之森也不用同行太长时间,舒襄同他走到了路口,便冲他点了点头,“谢谢你今天帮我,我走了。”
手肘被重新扣住,舒襄略微诧异地抬起眼睛,便看到沈之森抬手招了一辆迎面而来的出租车,打开后车门的同时也松开了舒襄的胳膊,“上车。”
甚至都不是命令的语气,见舒襄站着不动,沈之森便先他一步上了车,坐稳之后又冲着舒襄说:“小襄,快一点。”
他好像丝毫不担心舒襄会临阵逃脱,也是,他做什么都是游刃有余,等到舒襄上车之后,沈之森便对司机说:“麻烦去机场。”
舒襄垂着眼睛一声不吭,他无所谓了,反正他身上只有身份证和手机,刚刚的那只平板也在殴打中成功牺牲,他是一只无家可归的落水狗,只是没想到兜来转去还需要之前的主人回过头来同情。
沈之森在看他,舒襄能感觉得到,可他俨然已经被打成了一个猪头,他听到沈之森叹了口气,也是没有多说什么。
他还宁愿沈之森骂上他一顿,也好过现在的胶着,舒襄最不想亏欠的就是他,可是不知不觉中还是越欠越多。
沈之森买了两张回程的机票,舒襄没有坐过飞机,在机场莽莽撞撞地跟着沈之森四处乱走,终于在登机口情绪爆发了,“我不想跟你回去!”
舒襄的证件和机票都在沈之森手中捏着,他看了眼手表,把舒襄拉到了一旁,“怎么了?”
怎么了,还不是因为无家可归,让他以这副鬼样子回家,只会让他遭受更多的毒骂,而且他已经受了伤,谁知道见了他爸会不会受更加严重的伤。
他还不如就躲在出租屋里,永远不见天日才好。
沈之森又看了一眼手表,“小襄,我一会儿还有工作要忙,你现在这样是在耽误大家的时间。”
“我没有让你过来。”
“这种话以后就不用再说了。”沈之森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情绪,但是句句话都使得舒襄感觉到了压抑,“你知道我不会不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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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跟我走吧
催促登机的广播已经响起来了不止一遍,沈之森还是有商有量,“走吧?”
最终还是上了飞机,舒襄简直想迎面给自己两个来上大耳光,沈之森买的票还不是经济舱,虽然舒襄没坐过飞机,但也知道这应该是商务舱。
沈之森松了一颗衬衫上的扣子,让舒襄去坐到靠窗的位置,“这边坐着会更舒服一些。”
沈之森以前在教书的时候很少穿正装,他更喜欢穿一些舒适休闲的便装,他也注意到了舒襄盯着自己的袖口看,便说:“今天来之前在开会。”
舒襄垂下眼睛嗯了一声,他用左手艰难地操控手机,找到沈之森的支付宝账号,给他转去了两千块钱。
沈之森却提醒他,“快起飞了,把手机关机。”
“我知道。”
沈之森不易觉察地笑了一下,在飞机起飞后给舒襄要了一杯热牛奶,然后往舒襄手旁推了推,“吃东西之前先垫一垫。”
沈之森总爱给他喝牛奶,这也是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虽然后来沈之森不那样说了,但是在舒襄很小的时候他确实说过:小襄的皮肤像牛奶一样白,就应该多喝点牛奶。
舒襄全天滴水未进,单是喝牛奶会腻到想吐,沈之森也又给他叫了杯白水。
白水倒是一饮而尽了,喝完之后舒襄用肩膀那块干净的布料擦了擦嘴巴,沈之森看着他做完这个丝毫不美观的动作,又看着他恹恹地把头靠在了一侧椅背上,这才开口问道:“他除了打你,是不是还做了别的?”
“没有。”
也怪钱征是个巨人一般的身材,他的衣服尺寸太大,舒襄稍一低头,胸前大片的皮肤就会晃出来,那些细小的淤痕还是其次,主要是他的nai头也肿了,可能是一顿乱战时被姜准咬的,在医院时没太注意,可是一旦安静坐下来便被衣服磨得火辣辣的疼,可能还破皮了。
舒襄把领口尽可能地往上拉了拉,“姜准会受什么处分?”
“其实就他做的这些事,开除都可以。”沈之森顿了顿,“但是我估计会留校察看。”
“哦。”
“谈恋爱好玩吗?”
舒襄眼睛紧盯着窗外不吭声,沈之森的语气说是质问也不像,但是因为太过于了解,所以他感受到了一种自作自受的耻辱。
眼眶开始不得劲,估计是少了眼镜的屏障,泪珠掉下来的时候就连舒襄自己都始料未及,他还没来得及擦,另外的眼泪便接二连三地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