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襄眯起眼睛默默观察他,眼看距离开场时间越来越近,他干脆掏出手机递到姜准眼前,“给你,密码0327,你想删谁删谁。”
手机当然被挡开,姜准突然觉得自己这样也很没意思,从舒襄手中抽出票来,自己一人先行去检票。
舒襄很快跟了上来,又在他耳边聒噪着说了一些话,姜准只记得最后一句,舒襄问他,“姜准,你是不是真喜欢我了,要是喜欢的话就别墨迹,在一起得了。”
什么叫在一起得了?姜准回瞪他,他不明白爱情在舒襄眼里算什么,算儿戏吗?还不如他自己,姜准虽然对爱情没有明确的认知,但也知道恋爱是要做一辈子的长久打算,并不是简简单单说处就处的。
直到进了场,坐到了一个很靠前的位置,姜准才想起来看一眼门票上的票价,这一场门票,竟相当于他两三个月的生活费。
舒襄去场馆内的商店里买水,回来之后姜准主动找他搭了话,“门票的钱到下个月月初转给你,”舒襄丢给他一瓶水,自己也拧开喝了一口,“有病。”
姜准低头看矿泉水上的商标,“你是富二代?”
舒襄大笑出声,“你觉得我像富二代?别搞笑了。”
当然不像,姜准沉着脸看向他,“你哪来这么多钱?”
“挣的。”
对上姜准狐疑的目光,舒襄随口应道:“放心,干净钱。”
他说着便伸了一只手出来,这手直接就朝着姜准的脸去了,“别动,你脸上有根毛。”
姜准稍微偏了一下头,眼疾手快地捉住了舒襄的手腕,舒襄并不挣脱,就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心里又开始狂躁,姜准的手向上挪了挪,用力捏住舒襄的手骨,“别碰我。”
“好。”舒襄很爽快地点头,“我的手好摸吗?”
手被重重地甩开,舒襄毫无所谓地揉了揉,“你没什么劲儿啊。”
简直是火上浇油,姜准不明白,舒襄为什么能使自己每分每秒都处在怒火之中,也许是表情,这家伙的表情总是太过欠揍。
舒襄继续笑着问他,“你谈过恋爱吗?”
姜准没好气,“没有。”
“不谈恋爱,都在学习吗?”
“对。”
舒襄又轻笑了两声,这几乎使姜准受到了侮辱,他只是自律,不是找不到,他也从不觉得不谈恋爱是什么丢脸的事。
刚想说出几句话回敬这位风流人士,舒襄就颇为激动地撞了撞他的胳膊,“快看,李沐声出来了!”
场馆内随即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姜准虽然是他的歌迷,但也要表现得不喜形于色,不像身旁的舒襄,已经站起身欢呼了。
姜准随即把他摁了下去,“你挡到后面的人了。”
舒襄朝后看了一眼,后面的人也几乎都是全体起立的状态,但他还是顺着姜准的力道坐了下来,“姜准,你别说,我还就喜欢你这种非常有原则的性格。”
姜准不吭声,并且一动不动,舒襄就有如多动症一般在他身旁动来动去,一会儿抖腿,一会儿挠头,一会儿又去掰手指的骨节。
后来姜准实在忍受不住地按住他乱晃的膝盖,“你是不是小时候缺钙?”
“老看着我干嘛?看李沐声啊。”荧光棒在舒襄的手中乱晃,“他不是你偶像吗?”
不算是偶像,只是喜欢听他唱歌,而且只喜欢听他其中几首励志歌,像现在在台上唱的这首苦情歌,他就不太喜欢。
激动其实是有的,只是不会太多,在舞台的渲染下,穿着华服的李沐声也落入了俗套,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而且天气预报诚不欺人,演唱会还未过半,天上就开始落雨,一开始是零星小雨,后来逐渐变大,等到舒襄买来了两只一次性雨衣,两人早已被雨水浇到湿透。
所有人热情不熄,即便是大雨滂沱下也在卖力合唱,舒襄也是,也不知道他究竟喜不喜欢李沐声,但也跟着众人扯着嗓子嘶嚎,姜准难得地被调动起了一点情绪,并且也禁不住寻思,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一点格格不入。
他还是端坐着,端坐到了演唱会结束,雨势还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舒襄站起身打了个哈欠,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
怎么走?姜准在犹豫,因为李沐声的卖力返场,这场本该在十点半就结束的演唱会硬生生地拖到了十一点多才结束,随着人群涌动到大门,出租车更是供不应求的。
又是似曾相识的场合,甚至连大雨都一模一样,只是这次姜准距离学校更远一些,哪怕是骑摩托过去估计也要半个多钟头。
劣质的一次性雨衣基本也就是个摆设,姜准干脆将它扯了下来,跟着舒襄走了老远才找到了他的摩托车,舒襄插上钥匙拧了一阵,“妈的,快没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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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我先换个衣服,不介意吧
“算了。”姜准卷起手心咳了一声,“你回去吧,我就在附近找个酒店住。”
舒襄像是没听到他在说什么,自己已经跨上了摩托,同时扭头冲着姜准说:“我家离这儿还近一些,先去我那儿。”
姜准拧着眉头沉思,他在想,这货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快上来啊。”舒襄开始不耐烦,“两个大老爷们儿挤一夜得了。”
姜准又在想,你是大老爷们儿吗?
摩托的嗡鸣声听在耳边十分聒噪,身上的衣服也都湿哒哒地黏在一起,姜准又抬眼看了一下舒襄,赶在舒襄催促之前跨上了后座。
说是不远,其实也骑了有十多分钟,道路是越走越偏,姜准几乎有些担心自己是被这个神经兮兮的人给骗了。
最终是拐进了一处小胡同,这令姜准有些意外,小胡同算是这座城市的寂静之地,一些还未拆迁的自建房,他从不认为舒襄会租在这里。
一座小院子,铁质的大门,舒襄就把车子停到了院子里,同时让姜准声音轻一点,因为房东也住在这座院子里。
只是平房而已,房东自己住两间,租给舒襄两间,稍微经过改造之后也不会互相打扰,而且因为价钱很便宜,舒襄住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换过地方。
他那两间房子是连在一起的,有独立的门锁,一间稍微大一点,可以当客厅和卧室,另一间稍微小一点,从中间一分为二,一半厕所一半厨房。
也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舒襄“啪”地一声按开了卧室的大灯,钥匙就随手往小沙发上一丢。
姜准跟在舒襄的身后进门,看他蹲在门口那个小小的鞋柜面前努力翻找,最终翻出来一双成色略新的拖鞋,“都是我穿过的,你不介意吧?”
姜准没有别的选择,换上了那双对他来说略小的拖鞋,然后简单环顾了一些四周——乱,这是他对舒襄家里的第一印象。
沙发上随便乱丢的衣服,床上歪七八钮的薄被,还好地面是干净的,只是烟灰缸里的烟头令他心生不爽。
他不懂舒襄干嘛还要在这样一间原本就不算大的屋子里面搁置一副画架,更神奇的是,画板上居然真的有画,半张,雾蒙蒙的,有些仙境的雏形。
这副画架被舒襄随手推向一边,连带着地上散落的几根画笔也被他用脚踢到了墙角,算是为姜准开辟出了一条道路。
姜准不知道该如何下脚,迷你沙发看起来也十分拥趸,舒襄不懂什么待客之道,只让他先等一会儿,自己直接去了厕所。
厕所完全不隔音,淅淅沥沥的水声清晰可闻,那是属于男性独有的放水声。
姜准也不坐,他在抬头端详墙面上挂着的两张相框,相片里的主人公除了舒襄都还有另外一个人,而这个人虽然没有教过姜准,姜准也认得他,沈之森沈老师。
大家一直传言这两人之间是舒襄单方面的纠缠,但是就照片中沈之森紧紧扣在舒襄肩头上的手来看,好像又并非是那么回事。
沈之森拥有着令人称奇的好相貌,而且还是温文儒雅型的,眉目如同远山一般,君子如竹,大概也就是形容这个类型的。
而姜准,姜准虽帅,却有着令人难以忽略的戾气。
舒襄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身旁,也跟着他一起抬头看照片,他撸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沈之森,你应该见过。”
居然还主动去提,姜准转头看向他,舒襄神色如常,“这张是高中毕业那年,沈之森带我去了杭州,哦,那张是海边,大一暑假去的。”
姜准又仔细看了一眼,发现照片里的舒襄看起来果然是小一些,脸部的线条也更柔和一些,在沈之森身旁,居然还有一丝听话乖巧的模样。
高中毕业,那会儿舒襄才多大?姜准此时思考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自己脚上的拖鞋,沈之森是不是也穿过?
他移开目光,“你们在一起过?”
“没有。”舒襄抡掉了贴在身上的t恤,“他是直男,我单恋他。”
“你们认识很久?”
“嗯,邻居。”舒襄回答得简洁,他又低头去解牛仔裤的扣子,“我先换个衣服,不介意吧?”
说介意也已经晚了,牛仔裤应声而落,舒襄从堆在脚旁的裤腿里走了出来,又把自己湿漉漉的白色内裤给扒了下来。
他一丝不挂,也毫不羞耻,浑身上下唯一的一点装饰只有脚踝上的那颗红色转运珠,姜准目不转睛地看向他,看他周身上下虽然是有点肌肉,但是整体骨骼却是偏向于纤细的。
他不想用一些肉麻的词汇来形容舒襄,可是乍一看,这人确实像是白玉雕出来的一样。
舒襄很快从沙发上捡了两件干衣服套回身上,又勾头跪在了那个看起来很矮的衣柜跟前,从里面翻出一套勉强算是干净的衣服递给姜准,“你先去洗吧,你洗完了我再洗。”
姜准又看了一眼他,然后一声不吭地接过了衣服。
舒襄的浴室也很小,甚至不及学校宿舍的浴室大,姜准匆匆地冲完了澡,犹豫了半天,还是拿起了舒襄挂在架子上的灰色毛巾。
然后舒襄去冲,舒襄冲的比他更快,出来之后便旁若无人地站在床边吹头发,因为头发不算长,所以吹得也快,吹完也只是随手撸了撸,然后便是找到眼镜重新架回脸上。
当然,脸上的妆也是完全没有了的。
舒襄做完这些似乎才意识到姜准还在一旁直直地站着,他笑了一声,并不歉疚,“随便坐啊。”
姜准幽幽地反问他,“坐哪里?”
“床上。”舒襄随口说着,也顺手把床上几件乱七八糟的东西丢向沙发,其中有个小东西姜准感觉很奇怪,看形状不像个正经东西。
“这个啊……”舒襄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挠着后脑勺把这东西塞到了沙发垫下面,“都是男人,你应该知道,总有需要疏解的时候……”
姜准不知道,他的疏解对象只有自己的双手,舒襄又说:“这个很爽的,你要是需要我可以买一个同款送给……”
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不需要。”
舒襄又是无所谓地一笑,他拍了拍床边,“坐这里。”
说实话,姜准还是担心舒襄有病——那方面的病,毕竟他看起来并不像是会洁身自好的人。
但他还是挨着床边坐下来了,舒襄就在他不远处趴着,还时不时地在平板上划拉些什么,据他自己说是在改稿。
“改什么稿?”姜准问他。
“漫画。”舒襄并不回头,“明天要交稿了。”
姜准知道舒襄的朋友圈偶尔会发一些画稿,他并没有细看过,总觉得这人是从哪里搞过来的图片在装b。
“你自己画的?”姜准又问。
“嗯,你看吗?”
“你还会画画?”
“自学成才。”
“不是什么不正经的东西吧?”
“什么是不正经?”舒襄笑着反问,“如果有睡觉情节就算不正经的话那确实有,但是总体来说是部热血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