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应该都知道了。”希斯克利夫说,他的眼睛看上去有点疲惫,但是精神很好,“关于那只琵鹭, 你一定听说了。”
“我知道。”玛丽点点头,“我问过那些患者了,他们是敌人的家属,本来是要藏在琵鹭里等躲过搜查,被送回自己家园的。但是没想到伯德少校居然把琵鹭也运回来了。”
“那个蠢货。”希斯克利夫提起伯德少校就来气,不禁在病床上砸了一下拳头,但是很快又平静下来。
“这次是我的失误,”他说,“我没想到里面会是女人和孩子。”
“他们受了些伤,但是没有人死亡,我们正在对他们进行救援,也联系了他们国家的大使。等他们恢复到差不多了,就能回家。”玛丽安慰道,事实上,她也知道让这些人回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哪怕在这场战争中他们真的什么也没有做,“这不是你的错。”
“你不认为我狠毒吗?”希斯克利夫忽然问。
“你不知道那里面是妇孺。”玛丽强调,握了握他的手。
“不,我是说,假如那里面真的准备偷袭我们的敌人,我要活活烧死他们,你会不会认为我狠毒?”希斯克利夫继续追问,“玛丽,你现在看见了,我就是这样的人,你会不会害怕?”
“我相信你所作出的每一个抉择和指令都有它们的原因。”玛丽避开那些白色的纱布,俯下身子,距离他更近了一点。
“而且,你也说了,如果里面真的是要偷袭我们的人,我们只能杀死他们,谁也不知道那只琵鹭打开以后会发生什么,你只能这样做,否则死的就是我们。希斯克利夫,我不再是个小孩子了,这是战争,我明白的。有些时候,这里不需要慈悲。”
“你不害怕?不会怕我?”希斯克利夫变得婆婆妈妈,反复问着同一个问题。
玛丽叹了口气,没有再做回答,她把他们的距离又拉近了一点,然后开始吻他。
希斯克利夫的大脑微微停顿了一秒,接着立马掌握了主动权。他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按着玛丽的后脑,让她整个人趴在自己的胸膛上。
这个吻绵长、克制。
床头的烛火左右摇摆,让黑暗的屋子里闪烁出一抹明亮。
医院人手充足,玛丽的任务只剩下一个,那就是希斯克利夫主治医生和专属护士。她知道他伤得很重,但是希斯克利夫和威尔逊却都告诉她:没有大碍。等到她第一次帮他换药的时候,才知道他们两个都是这世上最大的骗子。
希斯克利夫的左臂和脊背都伤得很重,即使经过手术也是血红一片,混杂着棕黄色的药粉,看着十分骇人。除了烧伤,他的手臂在救火过程中不知道被什么刮伤了,足足缝被了十针,那条伤疤像一只多脚蜈蚣一样张牙舞爪地趴在他的手臂上。
这也叫没有大碍!!
“和那些逝去的人相比,这的确是没有大碍。”希斯克利夫说,他把玛丽拉到自己身边来,迫使她坐在他的大腿上,“我觉得我已经快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家?你的家人一定很想念你。”
“不行。你至少还得再躺半个月。”玛丽不容置疑道。
希斯克利夫的恢复速度的确快得惊人,换药后的没几天他就能够活动自如。天气已经彻底回暖,他穿着白色的衬衫,肩膀上披着军装制服,倚靠在院子里的走廊柱子上,惹得经过他的年轻护士们纷纷悄悄回头打量他。
“别看了,他是玛丽医生的,玛丽医生已经答应他的求婚了。”两个小护士低着头嘀嘀咕咕从廊下经过,又忍不住悄悄回头看了一眼。
希斯克利夫没在意她们在说些什么,他第一次觉得春天如此美好,院子中央的空地上还留着前些天火焰灼烧过的痕迹,但是廊下石砖的缝隙里已经有了新绿,不少人都从病房里走了出来,享受战后明媚的阳光。
“我们在回家之前还需要去皇宫参加庆功晚宴。”玛丽拿着一封火漆封口的信件走过来,“我收到了邀请函。我说,这场晚宴应该和邀请你的那场是同一个吧?”玛丽有些苦恼,她从来都不喜欢这些无聊的宴会。
希斯克利夫接过信看了一眼,点点头,“是同一场。”
玛丽长舒一口气,虽然不想去这什么晚宴,但是至少还有人作伴,也不是很糟。
“皇宫里的人就喜欢干这些无聊的事。”希斯克利夫也感到厌倦,“我本来还想那天带你去打猎。或许我们可以想个办法推辞这次邀请。”
“打猎?”玛丽立刻竖起眉毛,“不行,你现在还不能打猎。我决定了,就去参加宴会!”
随着皇宫庆功宴的日子逐渐逼近,希斯克利夫的伤也终于好的七七八八。这段时间玛丽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除了照顾希斯克利夫的伤,还要准备参加庆功宴的相关事宜。
宴会上应该穿什么款式的礼服,配什么样的珠宝,要不要拿扇子,各种各样的琐事让她焦头烂额。
上帝,她宁可再去实验室多做几个复杂的实验,也不想在为裙子上要蝴蝶结还是荷叶边费脑筋。
幸运的是,医院里有不少年轻护士很懂行,所以给了她不少帮助,玛丽甚至想索性把这些工作都拜托给她们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