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李红梅迟疑的回答,那军人便问:“同志,你认得他们吗?”
一旁的何大嫂看了看,便指了指照片上面的一个女人,说:“这是贺东他娘!”
“是,就是她!”
很快,何凤娇隔壁家的邻居也围了上来,争相挤在了一起看了看那照片,立马便说:“那女人,就是贺东他娘!”
照片上的女人温婉娴静,露着一个得体的笑,从容地目视镜头。
她长得很美,即便是黑白的照片也能看得出她五官精致,气质出众。
而两个大人身前的两个孩子则年龄有点小,但仔细辨认,还是能看出那个小男孩就是贺东!
李红梅便问:“军人同志,请问你找上面的人有啥事?”
李红梅的语气有点谨慎,毕竟沈秋慈是下放的人员,这会儿还被军区的人找上门,多少有点担心。
沈秋慈是个不错的人,这半年贺敏每天帮她针灸那腿,现在已经能偶尔出门来。
李红梅前不久才知道,沈秋慈也是会医术的,听贺敏提了下,她以前还是出国留过学的,什么博士之类的。
不过李红梅也不懂那些什么留学的事情,但听了贺敏的话大概也知道沈秋慈是个学问挺高的人。
沈秋慈腿脚利索了之后,也常过来给老二家看看胎象,偶尔他们老何家的人要是遇上点感冒发烧的,也会帮着配点中药草。
不过因为她的成分问题,沈秋慈这段日子也就给他们家几个看看小病小痛,在旁人面前那是什么都不敢说不敢提。
李红梅也怕会给沈秋慈惹出麻烦,所以也不会跟旁人提起她的事。
这会儿看到穿着一身正气军装的军人来找,而且也不知道是啥事,李红梅下意识就防备了起来。
那军人收回了照片,一板一眼地看着李红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你可以带我去找她吗?”
李红梅迟疑了一下,倒是邻居家的赵大娘急忙应道:“军人同志,我带你们过去,我晓得她在哪!”
军人同志微微点头:“好。”
“嗳,好咧,这边来!”赵大娘一脸看好戏的笑脸,带着几个军官朝牛棚屋走去。
李红梅见状,哪里还顾得上去分什么猪肉,忙说:“我跟过去瞧瞧,可别出什么事儿了!”
何凤娇更是忧心忡忡,看着李红梅跟了上去,也立马跟着上前。
围观的人群见到最爱看戏的赵大娘带着几个穿着绿色军装的军人朝牛棚屋走去,顿时就热议了起来——
“咋回事啊?怎么来了这么多军官?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不知道呢!咱生产队啥时候来过这么多的人啊?这还是找去牛棚的?”
“该不会是哪家黑五类又犯啥事了吧?”
“不晓得哩,要不跟上去瞧瞧吧……”
一时间,不少人便跟去了牛棚屋,大家都好奇都过年了,还会有什么事?
很快,赵大娘便带着几名军人同志来到了牛棚屋。
那军人同志打量了一下灰黑色土坯的牛棚屋,只见一旁单单一个屋顶遮挡的牛栏里养着两头老牛,正趴在禾秆堆上。
而牛栏旁有一座茅草盖顶的小屋,那木门用几块板混钉而成,上面拴着一根铁栓,但并没有上锁,还微微开了一条缝。
赵大娘便一脸义愤填膺道:“军人同志,这就是那个黑五类住的地方了,她现在估计就在牛棚屋里。”
军人同志没有理会那赵大娘的话,而是上前去,准备敲那破旧的木门。
正当他举起手时,那木门突然吱呀一声,敞了开来,一道矮小的身影从里头跑了出来,直撞到了那军官身上。
“哎哟——”
晨露抬了抬头,随即对上一身军装的高大男人,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那军人同志却扶住了晨露幼小的身躯,问:“没撞着吧?”
何凤娇见状,立马上前去,叫了声:“晨露。”
晨露一听何凤娇的声音,随即挣脱开那同志的手,小跑到何凤娇身边,扑进了她的怀里,然后抬起黝黑的眸子,小心翼翼地望向了那几个军官,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愕。
赵大娘见状,骂了一句:“小丫头片子,撞着人也不知道说声对不起的吗?你娘是怎么教你的?”
晨露闻言,更是害怕地把脑袋埋进了何凤娇的怀里。
那军人却摆了摆手,“没事。”随即他便上前一步,往木门上敲了敲。
与此同时,便响起了沈秋慈和缓的声音:“晨露,谁在外头了?”接着,便见到了沈秋慈一拐一拐地走到了门口。
那军人同志在看到沈秋慈的时候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随后礼貌地问道:“请问,您是沈秋慈吗?”
沈秋慈在见到了门口那身长玉立的军官同志时,眼内闪过了一丝错愕,但脸上依然保持着一个淡淡的微笑。
她把半开的木门全推了开来,随后点了点头,说:“我就是。”
闻言,那军人同志随即松了一口气,迈前了一步,“沈老,可算是找到您了,这一路没有白费!”
沈秋慈经过漫长下放生活的蹉跎,那后背早已经微微弓起,头发也染上了岁月的痕迹,泛着白光。
只剩下那双眼,依然炙亮清明。
沈秋慈看向面前年轻的军官,问:“不知道几位军官同志,找我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