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兴旭是当地第一个考进北方那所顶级高校的人,被当地各中小学当做榜样激励了一届又一届的学生,她也是当年被激励的学生之一。
当知道她的相亲对象是小时候的偶像,她内心不能说是完全波澜不惊。
他的母亲,现在应该有五十往上。
可这个陈太太,高挑窈窕,肌肤紧实,可能还不到四十。
女人可以通过涂抹保养品令肌肤水嫩年轻,但难以抵抗岁月对肌肉走向的影响。
那天,其实就是前天,一大早叁岁的永就吵着要吃鸡腿,阿姆就让欧琪去杀鸡。
媒人言笑晏晏领着陈太太走进院里时,欧琪就在院子里,岔开腿坐在小板凳上,衣袖裤腿挽高,低着腰给刚杀的鸡烫毛。
欧琪在忙碌中抬头看了一眼,陈太太穿着旗袍,像是不喜欢那股烫鸡毛的味道,涂着红甲油的手轻捂口鼻,没敢靠近,阿姆便迎了上去。
阿姆热情得像个等来了贵客的老鸨,“快过来,让陈太太看看。”
欧琪没有动,有几缕头发散落到眼前,痒得难受,偏偏手脏弄不了,就用袖子蹭了下。
那人略看了她两眼,说不必了,你们先忙,我先走了。
阿姆的热情没能让贵客久留,转头就来骂欧琪死木一根,大鱼上门都不懂抓住,那是陈家,镇上有工厂,县里开楼盘,能嫁进陈家比读叁辈子书都有用。 阿姆骂人的时候唾沫横飞,欧琪觉得她的口气比热水烫过的鸡毛更臭。
谁料鸡肉飘香的时候媒人又出现了,在院门外就开始道喜。
阿姆欢喜得请媒人上桌,还破天荒给欧琪夹了个鸡腿。
这顿饭的时间里欧琪知道了阿姆把她放到相亲市场的开出的价格、她这次的相亲对象详情、陈家愿意付出的价格和相应的条件,也知道早上停门口那辆送陈太太来的车里,陈老太爷也在,看见她拔鸡毛的过程,觉得她很勤快淳朴,也就拍板了这个孙媳妇人选。
前天白天被相亲对象的后妈相看,因为拔鸡毛被他爷爷相中,男主角都没出现中午就被订亲;后来晚上堂哥知道这事;昨天一早堂哥回来糟践她,今天她就跟陈家人去体检,体检没问题的话一周后摆订婚宴。
节奏太快了,进程也很诡异,她要好好计划。
“晕车吗?我这有塑料袋。” 司机在后视镜里看到欧琪揉太阳穴,边说边摸手刹后面的箱子。
“好好开你的车,我拿给她。”
“不用了,我不晕车。”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坐在副驾驶上的陈太太略动了下调整坐姿,安全带被拨到胸的外沿,挤出一条深深的沟。
“还有多久啊?我想屙尿!”小孩子的声音转移了大家的注意。
“永就乖,还有几分钟就到了。” 阿姆作为娘家长辈,陪着侄女出来无可厚非;孩子还小,到哪儿都跟着妈妈也能理解。
车来接她的时候陈太太就坐在后排了,后来改坐副驾驶,留后排给她们仨。
一路上陈太太没怎么说话,欧琪本就在想事无意讨好,而她阿姆被她眼中的豪车豪门太太的气场震慑住,畏首畏脑,一开始客套几句后就缄默不言。
“都报了哪些学校,有录取通知了吗?” 陈太太问。
欧琪说了几个不怎么出名的大学名称,说没考好,可能会落榜。
“没关系的,回镇上中学复读一年,也可以多陪陪爷爷。爷爷年纪大了,就喜欢身边有人陪着。或者趁年轻生个孩子,年轻身体恢复得快,生了再去读书也行。”
欧琪害羞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就是就是,我就是十八岁的时候嫁人,十九岁就生孩子。”阿姆连连附和。
“你别觉得镇上的学校差,我们家兴旭啊也是在镇中学读出来的,还不是能考到最好的大学。”
“就是就是。”
谈到陈家老大,陈太太引以为豪,开了话匣,又得阿姆附和,后面的路途也算热热闹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