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昭言逃跑被抓回,萧溯还没有对他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惩罚,搞得昭言心里很不安。
他不知道萧溯究竟想干什么。
但萧溯不说,他也不敢问。
两人一路无言,抵达了寒食殿。
殿内原先说说笑笑的弟子们感受到魔尊的煞气,纷纷放下手中碗筷,从长凳上站起身,朝萧溯所在的位置单膝跪地,表情惶恐且敬畏:“尊上。”
“你不是要吃饭吗?进去。”萧溯没有搭理那群人,视线扫过寒食殿室内一周,眼神里的威慑让人不寒而栗。
众目睽睽之下,昭言紧张地手心有点冒汗:“啊……好。”
他在原地站了半晌,见萧溯一直不动,伸手拉了拉对方的衣摆,小声道:“你……不和我一起吗?”
这一拉,周边的弟子表情都隐隐发生变化。
萧溯看了眼昭言,对方低垂的眼睫纤长,牢牢遮住了棕色眼睛下闪烁的不安。
“没出息。”萧溯对昭言的怕生发表评价,却在嘲讽完后拽着昭言胳膊,带他往内部走去。
魔尊距离弟子们越来越接近,压得他们大气不敢出一声。一个个跪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都愣着干什么,起来啊。”萧溯下完令,马上有弟子站起身,为昭言准备饭菜。
他手脚麻利地将碗筷放在桌上,为萧溯和昭言准备座椅:“尊上,请。”
萧溯撩开衣袍坐了上去,昭言连忙挨着他坐下,捧住碗筷,偏头看向弟子,小声道:“谢谢。”
弟子愣了下,惊慌地看了眼萧溯,见萧溯没有多余的表示,才舒了口气,应话:“不客气,分内之事。”
“尊上,折墨和折羽二位师傅均在修炼,需要我将他们叫过来吗?”弟子从未有过靠近萧溯的殊荣,如今心中神祗近在咫尺,巨大的兴奋与惶恐让他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不必。”萧溯回绝。
“是。”弟子恭敬点头,后退几步回到自己的座位。
其他人再起身吃饭时,氛围凝结,空气再也流不动。
因为萧溯在场,没有人敢发出声音,方才的热闹不复存在。
筷子不能碰碗,嚼饭也放慢了速度,生怕惊动到长桌中间,浑身萦绕着极强压迫性气息的,端坐着的魔尊。
唯有昭言几乎把脸埋进碗中,一勺接着一勺往嘴里塞食物,吃的格外满足。
他是怕萧溯。
但在一群陌生人中间,萧溯的存在让他内心生出了一种诡异的安全感。
“好吃?”萧溯一开口,弟子们的眼睛不住往他那边瞟。
“嗯!”昭言用力点头,舔干净唇边的油渍,“好吃。”
“明日在此用完早膳,便同他们一起修炼。午膳结束后去寻风月,助她研药。”
一句话,把萧溯有心培养昭言的事告知了在座的诸位。
弟子们再次把注意力放在昭言身上,牢牢记下了这张清秀且温柔的脸。
“好。”昭言点头,又往嘴里塞了一勺饭。
因为拘谨,他的视线范围极力缩小,漂亮的杏眼里只专注倒映着萧溯的身影。
萧溯心情因此有所好转,他旁若无人地揉了揉昭言的头,似乎是把不久前昭言逃跑的事抛在了脑后,再未开口提及。
一直到昭言吃完饭离开此地,寒食殿的氛围才重新活跃起来。
他们等萧溯走远后,开始交头接耳。
“那是尊上的新弟子吗?”
“未举行收徒仪式,算不上弟子。”
有知情者道:“他是尊上的炉鼎,折夕师傅便是因他受的罚。”
“原来是炉鼎,怪不得!”弟子惊叹,“以色侍人的娈宠,最会吹枕边风。折夕师傅带我们修炼至今都未犯过什么错,他一来师傅就被罚禁闭。”
话说到这儿,他们对昭言的印象大打折扣,各个愤愤不平,盯着昭言远去的方向,面色难看。
*
回到寝殿后,昭言漱了口便爬上床休息。
许是今日跑了太远,体力透支,萧溯拿起桌上的药瓶来到床边时,他已经阖眸睡熟了。
萧溯端详昭言精致的容颜许久,温暖的掌心落在了对方的面庞上。
云想衣现世,萧溯虽暂未查清他的修为,却能感知到对方远超常人的灵力。
若要与云想衣抗衡,如今之势再不容他耽搁,不管昭言愿意不愿意,双修之事,势在必行。
萧溯正欲捏开昭言的嘴,倒一颗新药进去,但昭言却于此时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掌心,原先舒展不开的眉头缓缓展平,发出迷惑且含糊不清的疑问:“爸爸?”
萧溯愣了下,嗤笑:“炉鼎,你有家?”
昭言听到的不是记忆里的声音,身躯不安地缩了缩,不回话了。
萧溯因而不高兴,捏着对方面庞的手逐渐加重力道:“蠢货。”
昭言疼得发出困顿的嘤咛,面庞隐约透露出一丝委屈。
萧溯松了手,转而去碰触他的眼睫,果不其然,指尖立刻湿了一片。
太好哭了……
萧溯深吸了口气,眼底有无奈一闪而逝。
他将药瓶收回衣袖,转身走出了寝殿。
*
昭言醒来的时候周遭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