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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姝听到有人进来,瞬间从软榻上惊醒,抬眼看到是夫君,这才松口气。
    “你怎么坐这里睡了呢?”江云康也坐下。
    “我躺下睡不着,想着等你回来,没想到坐在这里睡着了。”林姝唤来守夜的丫鬟,让她端两盏茶来,再揉了下眼睛,“皇上让你进宫,可还好?”
    “都好,皇上只是太想知道亳州一带的事,这才急着召唤我进宫。你今日回来,母亲他们没为难你吧?”江云康问。
    那年二房吵闹,最终向氏也没与江云启和离。向家人找了孟氏,私下说明了,向氏是有错,但也是江云启有错在先。只要不和离,给向氏一口饭吃,往后江云启要纳多少个妾室,向家都不再过问。
    孟氏一开始是想和离的,但怕向家以江云启的事做威胁,害到大儿子的前程,只好勉强答应。
    这几年过去,向氏和江云启早已形同陌路,但还住在一个屋檐下,难免就会有争执。
    如今三房回来,江云康便怕林姝被向氏和孟氏欺负了去。
    “这个倒是没有。”林姝但,“如今三爷深受皇上重用,她们也就是酸几句,倒是不敢和以前一样直接甩脸色。”
    顿了下,林姝面色犹豫,“不过,二嫂问了句,是不是我们回来就要分家。三爷,你说如果我们立马分家,是不是显得我们无情?”
    江云康点头说是,“所以这个话,不能我们来提,等大哥来说就好。不管怎么说,母亲都是我的嫡母,她对我如何,外边人其实也知道。但我得做做样子。”
    林姝轻声叹气,“那也没办法了。”
    夜深了,江云康夫妇说两句便歇下。
    次日用过早膳,二人再带着安儿去正院请安。
    他们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到了。
    “哟,这么多年没见,三弟可真不一样了。”向氏眯眼在江云康身上扫了一眼,随后捏着一颗瓜子,目光往孟氏那看去,心中酸涩难受。
    江云康只当没听到向氏这句嘲讽,和孟氏请安后,再和大哥二哥见礼,最后去看两个弟弟。
    这几年,孟氏清瘦不少,也长了不少白头发。
    按理来说,如今长子和幼子都入朝为官,还有个厉害的庶子,应当是安心享福养老。
    但这些年,每每出席宴会,听到别人夸她有福时,心中都难免苦涩。
    她就是不甘心输那一口气,看着三房势大,反倒是成了心病。
    “既然来了,便坐下吧。”孟氏淡淡说完,瞧见安儿左顾右盼,眉眼透着一股机灵劲,心中不喜,“三郎你们常年在外,有些教养少了的,往后可要谨记一些。现在回了京城,可别让人看了笑话去。”
    这话一出,林姝立马皱眉,转头看了眼安儿,她要起身时,江云康先站了起来。
    “母亲说得是,这些年出门在外,母亲的教诲,儿子一直谨记于心,所以从不敢忘。”江云康皮笑肉不笑地道。
    这话是说,孟氏怎么教他的,他就怎么教小辈。现在孟氏暗讽安儿不够有规矩,便也是骂她自己不会教人。
    孟氏一时语噎,从前她就不喜欢三房,现在更不喜欢。
    可她兄长却说三房比大儿子还得皇上重用,倒不如别分家,把三房留在承安侯府,等三房把侯府的门第扶起来后,再行分家。
    现在再看三房的三口人,孟氏还是喜欢不起来。
    “忘不忘的,如今你大可以不听。”孟氏端起茶盏抿了口,目光往大儿子那瞥去,最终还是没忍住,先开口道,“当年你们父亲过世时的话,都还记得吧?”
    自然是都记得,在场的除了小孩,其他都是大人了,没那么健忘。
    江云康听到孟氏提这个,就知道孟氏是真不想看到三房,这样最好,早分家,早了结一桩心事。
    他们一家不说话,老五老六更小,也不好开口,大家一起看向大哥。
    江云帆听舅舅说过,现在不分家比较好,其实他也觉得暂时不分家更好,大家齐心协力,更能把侯府过得更好。
    但就方才的几句话,他便知道母亲容不下三弟他们,与其触发矛盾,还不如分了算了。
    “父亲说过,孝期过后便分家。”江云帆开口道,“如今三弟回来了,确实该把这个事提出来,不过咱们可以先谈谈如何分。真要分家那日,还是等过几日再说,不然别人会说三弟不好的。”
    刚回京城就分家,眼红的人就会说江云康得势后忘本,这一点,江云帆确实是在为江云康考虑。
    而江云康和林姝,并不在意怎么分家,他们只想快点把分家的事定了。
    他们没有多想法,由着其他人去说,商量得便快了一些。
    本来孟氏是想按照承安侯临终时说的一样分,不过她被江云帆叫到里屋谈了许久,这才妥协要分三房产业。
    其实稍微聪明一点的,都知道这会别得罪三房。
    只是孟氏心胸狭隘,从以前到现在,都不愿意看到三房比她嫡出的几个孩子好,这才没给三房好脸色。
    江云康一直就能理解一些,不是自己的孩子,自然做不到一视同仁。只要孟氏不害他,偶尔的几句酸话,他就当没听到。
    现在分家又要给产业,江云康推托几句,但大哥态度强硬,他便挑了份最小的庄子和田产。
    “家里两个弟弟还没成亲,往后他们才是要用钱的时候,我就不和他们争那些大头小头。”说话时,江云康特意看了眼二房。
    向氏和江云启在分家这个事上,倒是难得的意见统一,都想要多的产业。
    孟氏知道二儿子以后不会有什么作为,便也有心偏袒一些,故而多给二房分了一些,“二房也要开府另住,二郎比不上三郎,三郎不会介意吧?”
    “自然不会,母亲说了算。”江云康笑盈盈地道。
    人生在世,总有一些不喜欢自己的人。既然不喜欢,就不用去在意他们的感受和说法,不然人人都要顾及,那多累。
    承安侯府说大不大,但毕竟是个侯府,前后花了两日的时间,才把家产清算完。
    不过江云帆说半个月后再正式分家,这些日子,江云康他们还是住在承安侯府里。
    不过,江云康也在提前看宅子。
    本来江云康觉得就住林姝在京城的宅子就好,不过林姝说那是她陪嫁,若是住了那里去,别人会笑话江云康的。
    这些年,江云康夫妇并不缺钱,便另外置办了一间府宅。
    在选府宅是,江云康特意选了个离承安侯府比较远的地方,为的就是以后能清净一些。
    不过在他刚看好宅子时,皇上突然来了赏赐,说他这些年劳苦功高,把之前施家的宅子赏赐给江云康住。
    施家以前,比承安侯府要厉害得多,宅子比承安侯府也要大。
    在施家被抄了后,就一直空着。
    皇上给的赏赐,那自然不一样。
    原本自个置办府宅,就算再有钱,也不能越过承安侯府去,不然就会落个不敬长辈的罪名。但皇上的赏赐,那是圣意,是天子的宠爱,是不可以拒绝的。
    江云康有三十日的探亲假,接了旨意后,就派人去清扫新宅子。
    而孟氏那,则是气得躺床两日。
    等她兄长孟威来探望时,听说分家还是她提的,连声叹气,把屋里的丫鬟都支了出去,只留下一个婆子。
    “妹妹,你糊涂啊,你真是太糊涂了!”孟威坐不住,在孟氏床沿来回徘徊。
    “先侯爷要早早分家,那是怕三郎争抢侯府产业,但现在,你明明知道三郎无心侯府产业,为何急着分家?”
    孟氏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我就是不想看到他们。”
    “你都活了五十几年的人了,怎么还这般意气用事?一句不想看到,就把这样的金疙瘩往外推?”孟威快要气晕了,“你知不知道,三郎往后要上任的三司副使,有多大实权?”
    看孟氏还是抿唇不说话,孟威皱眉叹气,“那可是管着本朝国库的活,这天底下,谁办事不得看三司的脸色?”
    孟家这些年,一直没得皇上看重,就是孟威自己,已经止步不前许多年。
    以前的孟威,那是绝对看不上江云康,但今时不同往日,自个的亲外甥在翰林院,手中实权并不大。但江云康就不一样,只要江云康愿意抬抬手,孟家子弟能有一个进三司办事,往后都有机会光耀门楣。
    但孟氏却是铁了心的想远离三房,“哥哥不必再多言,再有个十来日,三房也该搬出去了。事情已经定下,改不了的。”
    “哎,你就糊涂吧。”孟威见说不动妹妹,转身出了屋子,让人带他去三房。
    不过等他到的时候,却听说江云康一家不在府上,问了后,得知江云康去探望木须先生,只好改日再来了。
    江云康的官职已定,接连几日在京城赴宴,因为上门结交的人太多,干脆带着妻儿去平洲找木须先生。
    作为木须先生的学生,如今他颇有成就,也该心怀感恩。故而他说去探望恩师,别人也无话可说。
    到了平洲后,师生两人再见面,都是感慨颇多。
    木须已是白发苍苍,拉着江云康往屋子里走,安儿紧随其后,林姝则是跟着成氏去找茶叶。
    第158章
    江云康坐下后, 见钟庆不在,随口问了一句,却听到木须先生叹气。
    “他于前年便过世了。”
    木须端起茶盏又放下, “你也不用为他伤心,他身子本就不好,能拖到前年已是不错。临死前还能得知历朝连拿北狄二十三城, 口中念叨着的,都是不枉活一场, 没有遗憾了。”
    说起北狄二十三城,木须的眼中也多些光芒, 江云康能有此功绩,实在是不错。且还记得他这个老先生,倒是让他心中微暖。
    “也是,月有圆缺,人有离合,幸好让他知道亳州大胜。”江云康感叹道。
    木须这些年,通过江云康的来信, 也知道亳州不少事。
    现在亳州还算安定,便替江云康操心起京城的事, “此次你回京城,皇上对你格外看重,这是好事, 却也会带来不少眼红的人。万事都要小心谨慎, 别被一时的富贵迷了眼。”
    “学生明白的。”江云康道。
    “你虽出身侯门,却是新派官员, 那些世家大族, 对你们这些新派官员是恨之入骨。以往在新余, 还是在亳州,你可以说了算。但是到了京城,那才是党派纷争最多的地方。”
    木须年纪大了,很多时候,有心而无力,这次见到江云康,便想把所以的话都先说了,“你为人清正,做事也有条理。如今你要如三司,往后那可是金银堆里做事,可要守住自个才是。”
    江云康帮木须先生倒掉凉了的茶,换上热茶,“先生放心,学生这辈子已不缺钱财,再大的利益摆在眼前,也不会动心。”
    他现在有钱有权,虽然还不是一人之下,却也和十年前大不相同。这也是林家给他带来的好处,从未缺过钱财,自然就不会把钱看得太重。
    说完,江云康转头看向身边的儿子,打算聊点轻松的话题,“说来,我能有今日,多亏了先生的指点。”
    “今年小儿虚岁十一,明年开春便十二了,我打算让他去考县试。”江云康转头看向儿子,“安儿,把你的文章给木须先生看看,若是能得先生指点一二,往后对你受益匪浅。”
    听父亲提到文章的事,安儿立即找出自个准备好的文章,小脸微微笑着,他对自己还是蛮有自信的。之前在亳州,每个先生都夸他学问好,来年必定可以考中。
    木须看了眼安儿的文章,不得不说,小孩儿的文章颇有灵气,不过年纪到底不大,稍稍浮了一些。
    多年教书的习惯,让木须先生忍不住拉着安儿开始指点起来。
    江云康在平洲住了五日,算了离去三司上任的日子回的京城。
    在回去后,他又带着安儿去江陵书院求学。
    往后数年,不出意外的话,他都会在京城。江陵书院的先生不仅有才学,也能结交到不少有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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