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爆竹声里,许期长大一岁,某个小女孩在这天破水而出,生命开始正计时。
何愿在病房画草图,她想画展不能再拖今年一定要举办,为此又拾起画笔开始工作,作画于她已经不可分割。
张屹森出门买水饺,许家和满心欢喜看着他外孙女。她醒了睡,睡了醒,醒来时间除了吃饭就是哭。何愿不理解小孩有什么可看,她见她就烦。
“噢噢,小外孙女别哭别哭,姥爷在,妈妈在,马上喂你吃饭。”
许家和把小孩放她面前,“给娃喂奶吧,她饿了。”
“我也饿了,而且我没有奶。”
“女的怎么可能没有奶,没有奶还当什么妈!”
许家和正在气头上,张屹森提一盒水饺进回来。他憋了气,埋怨唠叨都撒在张屹森身上。张屹森一边给小孩冲奶粉,一边安抚许家和,“医生说她激素水平不高,确实没有奶。新生儿也不一定非要母乳喂养。”
何愿低头看自己胸前两坨脂肪,现在她希望医生能在手术台上一并给她割了,免去她做一只母牛。
立秋那天,高中母校有意邀请她做嘉宾拍摄校庆宣传视频,何愿满口答应,又同意捐一笔款给学校修建学生活动室。
许期在前叁天开始做恶梦,她在夜里惊醒,看见一双眼皮松散,疲惫不堪的眼。它喊她名字,许期!与此同时,许期听见高中同学们在也旁边起哄,他们叫喊她的名字,各种语音语调,嘲笑的,着急的,生气的。
许期!许期!许期!
恰巧小屁孩睡醒,又哭闹起来。张屹森打着哈欠起床冲奶粉,许期哄小婴儿。给她讲神话故事,也不管小婴儿听不听得到,听不听得懂。
“从前有一位美少年,他一心想寻找自己真爱。有一位被下诅咒无法开口的精灵,只有真爱之人的告白才能让她重新恢复声音。他们在湖边相遇,精灵喜欢少年,可坏脾气的少年拒绝了精灵的求爱。”
“后来,少年在湖边休息时,他爱上了自己湖中倒影,精灵无法开口去提醒他。少年对湖中影子告白,最后投湖自刎。精灵伤透了心,变成山谷间的回声。”
张屹森冲好奶粉拿手背试水温,温度正合适,他把小孩抱过来喂奶。
“想好起什么名字了吗?”
“还没有。”许期看着张屹森动作熟练,她自愧不如。
“叫张艾可,或者许艾可。你选一个?”
许期拿本子写下两个名字,她说:“你决定就好。”
当天,校方为表诚意派来许期高中班主任献花。许期噩梦成真,她看见那双疲惫不堪的眼,松散的眼皮。有认出她的学生喊她的名字。
她接过花的手在颤抖,花束掉在地上,腿也软掉了。何愿蹲下来捡起花束,“谢谢!“
“帮我和老师拍张照片吧。“
摄像头对准她,她画了妆,这么多年过去身材发福,脸型发腮,上镜看起来倒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教师。她手里的采访稿写满文字,她一句不差背得流利。
“许期当年在班里是个有特点的女孩,这么多年我都还记得她。虽然当时她在班里不爱说话,但我也看见她和别的学生不一样的地方......“
校领导带着何愿参观计划改造的教学楼,他指着顶层说:“那里是我们计划改造成为学生活动室的地方,之前长期空置,现在有了您的捐款我们马上可以动工。”
何愿念了几句已经写好的发言稿,录制草草结束。
她回到住所的时候,张恒泉和张屹森的对话正在高潮处。
“爸妈想看一下孙女。”
“我改天会带她们一起回去见爸妈。“
“他们的意思是只想见孙女,家里男多女少,他们很高兴有个女孩。你可以先带她上门探探他们口风,看在小孩面子上他们说不定可以允许你回去。”
“哥,请让我自己决定。”
何愿反锁卧室门,张恒泉的声音还是穿进何愿耳朵里。“带不带小孩随你,你这么久没回去,今天过节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和爸妈见一面吧。是在自己家聚餐,没有外人。”
手机屏幕提示何愿一条信息已接收,【我今天中午不在家吃饭,晚上回来,照顾好自己。】她乐得清闲,总算有独处时间让她静心作画。
晚上,张屹森从张恒泉的车上下来,何愿在阳台看他们争吵,一副好戏看不够的表情。等张屹森进门的时候,她正坐在床边看策展人给她的宣传样册。
张屹森好像一只被剔骨的鱼,他蹲在何愿面前,又环抱住她腰埋首在她腿间。她双腿低洼处很快积一洼小池,睡裙成叁角形打湿。
“我不离开你,我不走。”
何愿想笑,她觉得张屹森比她以往见过的男人都好笑。她仰头看天花板的顶灯,想去上面呆一会,思绪随之飘在房间顶部。她把身体留给许期,这些肉麻的话对她更适用。
现在她变成第叁人称视角,看见许期抬手拂去眼泪,又落下更多眼泪,她哭成泪人,她看她们相拥而泣。张艾可睡觉像死猪,一点都没被吵醒,反而哼哼唧唧翻身换个姿势入睡。
她脑中冒出一个想法,张屹森说他不走,她和许期不可分割,难道将来他们叁个人要活成夫妻两人的模式?和谐美满叁口之家其实住着四个人?什么可笑的生活,张艾可喊她们两人妈妈,她会不会成为下一个精神病。
现在张屹森可以准确分辨她们,何愿的焦躁和不耐烦写在脸上,她毫不在意向张屹森展示自己烟鬼本质。都因为她每次醒来就会发现自己脖子上印子又增多,青色上面迭着紫红。
几个月后,何愿画展重启,她选一件大红色连衣裙,礼服款式,要多张扬有多张扬。珍珠项链,黑色细带高跟鞋作配。
“下面请本次画展作者登场,许期小姐有请。请和大家打个招呼吧!“
“大家好,我是许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