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睡。”
男人的低沉嗓音从耳畔如水流过。
谈郁停下对话,转头瞥向面前走来的戈桓寒。
青年蹲下身,皱眉捡起了地毯上的一只粉色发圈。
他将发圈放回桌面上,被黄鸟衔走。
戈桓寒抬眸往上看,本是想问这里为什么有女孩子的发圈,视线擦过了面前一双柔白的膝盖,以及黑色浴袍下摆分开时裸露的小腿,纤细脚踝、脚背。
他登时不知该看哪里,失踪的发圈或者那只飞来的肥鸟,还是别的东西。
“碍事。”
冷淡的声线从头顶淋下来。
因为他蹲身在桌子和沙发之间,谈郁起身的路被挡住了。
谈郁皱了下眉,抬腿轻轻踢了一下戈桓寒的肩膀。
他没怎么用力气,戈桓寒感受到了被柔软的东西踩上肩膀的触感,眼前是一截细白的较晚、小腿……浴袍下的隐匿阴影。
他经过客厅之前喝了杯温水,现在反而比之前更口干舌燥。
谈郁的脾气与温和没有任何关系,戈桓寒听闻过他在一中的名声,因为被同性追求骚扰得厌烦,他自己动手解决了问题。
如果他手里有鞭子,多半这时候已经抽下来了。
或者,他的肩膀、胸口会被这双纤细又紧实的双腿踩上去,恶劣地慢慢加重力道……往下滑。穿着浴袍,像个主人一样踩在他身上,那张淡红的被舔过的嘴冷冷嘲讽他碍事、挡路。
谈郁发现他毫无反应,低头不知道在发什么呆,也许是在找茬,眉尖皱起的痕迹更深了。
他往戈桓寒那儿看了眼,冷声说:“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说完,他绕了另一个方向走回自己的房间。
【其实,有可能是他已经不方便站起来。】
系统这样解释。
‘在那里有什么不方便的。’
谈郁不想听系统的找补。
系统温声说:【消消气,睡觉吧,明天还有很多试卷要写。】
谈郁不和戈桓寒一起上学,次日一早就到了学校早自习。
过了一会儿,戈桓寒也到了。
戈桓寒今天一整天都有些沉默,甚至连原本准备请教学霸版本谈郁的数学题也没有拿出来。中午是谈郁自己吃饭,戈桓寒也慢半拍端着餐盘坐他对面,延迟地与他聊起刚才的语文卷,又解释了昨晚的奇怪行为。
“那时候腿麻了。”
戈桓寒只能这么说。
谈郁闻言睨了眼他的腿。
戈桓寒见他的视线缓缓往下看,几乎是条件反射,昨夜那种微妙的欲望又涌了出来。
他知道谈郁这个眼神当然没别的意思,但他仿佛是一只听见摇晃铃铛就有反应的宠物。
戈桓寒胡思乱想,谈郁一点也不知情,又回教室了。
下午风平浪静,他交卷结束之后提前回家。
首都的天气越来越热,谈郁在地铁上昏昏欲睡,地铁站汹涌的人流和气温让他觉得不舒服。
恰逢商业区的下班时间,到处都是人。太阳炙烤之下,他站在商铺挡雨棚下的阴凉地方都觉得犯晕,他本是想进去买杯水的。
远处是国内一个知名商业集团的总部大楼,车辆和衣着考究的员工来来往往。
西服革履的男人女人们从写字楼大门走下来,从谈郁面前走过,偶尔有几个注意到他,有些踟蹰地多看了他几眼,被一辆重机车飞快驶过的声响打断。
金发的年轻人跨下了车,停在隔壁店边,那是一家个人摄影馆。
谈郁也被那辆重型摩托掠过的橙色影子吸引了片刻注意,转过头一瞥,已经在不远的地方停着,车身颜色宛如点燃的火焰。
停车的年轻人站在一旁摘下头盔,随意地抓了下被压乱的灿烂金色蓬松短发,他低头时耳朵上戴着一排黑色和金属的耳钉闪过反光,嘴唇上的钉子也是。
谈琛泽有段时间没有回首都星了,搁置的摄影店积攒了一堆订单,这阵子准备全都清了。他开店本来只是和朋友合伙玩票,属于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类型,这次和朋友打赌输了准备重操旧业。
谈琛泽停好车拿钥匙,他今天心情不错,将耳机一扯,这时忽地瞥见不远处站了个男生,穿着高中蓝白校服,身型清瘦。
只是随便睨了眼,谈琛泽的视线倏然顿住了。
他似乎是身体不适,面如白纸,眉目之间萦绕一股脆弱的病态感,病恹恹地蹙眉,嘴唇泛白,被他咬过了似的湿漉漉。谈琛泽不知道他那双玻璃似的幽蓝眸子看向哪里,那视线仿佛快要失去焦距。
一个病美人,可能是低血糖头晕或者别的病症……可恶的病症,以至于这位美人西子捧心,蒙受不适。
谈琛泽心里有些泛痒,下意识地想上前去扶他一把,送医院看看再要个wx号码,约出来拍拍照。
然而不等他上前,已经有人比他更妥帖地做了类似的事。
“你看起来不太好,我送你去诊所?”
谈郁撩起眼睑,先是见到了一张陌生的面庞。
男人约莫二十七八岁,一身熨帖的深灰西服,长相斯文,戴着一幅金丝眼镜,仿佛大学校园里的年轻教授,语气也不让人觉得突兀。
谈郁本打算婉拒的,但他没来得及说出来。
记忆断在这里,还有另一把陌生的年轻声音说了句什么,他听不清楚。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诊所床上了,谈郁坐起身,仍然有些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