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双手在风里被拂得微冷,一寸寸摩挲过那道伤痕,像在琴房里弹钢琴时的姿态,对戈桓寒来说却仿佛掌心被舌尖舔舐,他几乎顿时有了反应,下意识收拢了五指攥住了谈郁的手。
“看着很严重。”
谈郁语气寡淡,好像只是随意评价。
他说完就起身往回走了。院子里到屋门之间挡着一颗槐树,长得很高,早年谈长卿种下的。
戈桓寒跟着他走到树下,把谈郁拦在身前。
“与你的相比不严重,”他接着刚才的话题说,“我看过你痊愈前的伤口。”
在昏迷的时候?
谈郁思量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痊愈了,没有印象。”
唯一和他提过类似描述的是尤西良。
记忆很快偏差到了尤西良身上,他不知道这人现在在哪,从尤家出来的人一贯是投机分子,即便现在改制成了共和国也一样,谈郁猜测尤西良这会儿也混得风生水起。
他刚想到这里,忽地衣摆被撩起一角。
腰侧的皮肤被灌入的风吹了一瞬,倏然被男人的手贴合着覆盖。
男人的动作仿佛在模仿方才他如何检查伤痕。
一寸寸地抚过,碰到那些淡了的疤痕,摩挲着慢慢往上。
谈郁一把摁住了他的手。
“我想知道你的疤痕。”
戈桓寒垂下眼帘半遮着黑沉沉的双目,慢吞吞地将手从衬衫下挪开。
“不凑近是看不到的。”
谈郁不在意自己身上的疤痕。
这话刚说完,他瞥见眼前的男人俯下身。
紧跟着,后腰的皮肤拂过鼻息,又被指腹轻轻碰过,在那道撕裂缝补的疤痕上,仿佛在那落下一个灼烫的吻。
“确实看不清。”
戈桓寒这么说着,又直起腰。
他看着谈郁,不自觉地舌尖顶了下腮,眼前晃过些许以前的亲昵回忆。
谈郁的表情介于不解和冷淡之间,戈桓寒见过这种表情,毫无意外谈郁倏然揪住他衣领,将他拉近了一些,呼吸时的吐息擦过他的喉结。
“别学那些奇怪的东西。”
少年抬眸睨着他,微红的嘴唇分开,一幅冷淡的口吻混杂着威胁,像那些古时候的矜贵少爷。
而他又变成了匍匐在脚边的Alpha奴隶。
换做是以前,谈郁已经动手教训他了。
戈桓寒心里仿佛仿佛被猫爪子挠过,又蠢蠢欲动起来。
“你可以继续教我,”他朝谈郁靠近了些许,灼然地盯着眼前人,“……主人?”
谈郁也望着他。
冷冰冰的凝视从他脸上滑落,停在他轻滚的喉结上,如有实质,让他呼吸微乱。
打断这嗳昧危险氛围的是从屋门传来的脚步声。
谈琳从屋子里走出来,诧异地往外一望,目光凝固在槐树下。
她的两个弟弟几乎贴在一起,仿佛即将吻上去。
一见到她,两人就互相拉开了距离。
即便被姐姐撞见,谈郁脸上没有多少情绪,他转过去问谈琳:“怎么了?”
“没事,只是发现你不在。”她若有所思地瞄着戈桓寒,“戈桓寒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戈桓寒瞥了眼身旁的谈郁,答道:“就刚刚。”
中午时分,一家人坐下吃了顿饭。
“谈琛泽不在首都星吗。”
谈郁从醒来到现在,还未听闻他的消息。
戈桓寒面上淡淡:“谁知道?姐姐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谈琳也不解:“他从战乱之后就没有音讯了。”
谈琛泽到了北方,后来反而消失了?
谈郁猜测是因为任务,那么这段时间都未必能见得到人。
谈琳和戈桓寒都在中央工作,话题围绕着社区新建公园和中央的新一轮调动展开。谈郁很有兴趣,因为他对近期的事一概不知,像个刚刚醒来的婴儿。
“你这阵子有其他异样的感觉吗?”他又问戈桓寒。
“你指什么?”
“比方说你发现你的范围不只你自己,世界上存在另一个灵魂。”
戈桓寒诧异:“你说得像是志怪故事……没有,怎么了。”
“做梦梦到的。”谈郁解释道,“没事。”
傍晚时分,谈郁到商场买了新的鸟笼,他从街上返回,恰好天上落了大雨。
商铺屋檐一角搁置着爱心伞,他身旁擦过一个人影,高大的青年,长着绚烂的金发,正弯腰将最后一把握在手中。
谈郁没有留意来人的模样,见状又收回了视线,去看屋檐洒落的雨幕,漫无边际地想着幸好没有带秋千出来。
终端震动,戈桓寒发了消息。
——你带伞了吗._.
——我去接你?
他还未回复,身后就传来了一身冷嗤。
“这谁啊,哦,戈桓寒?啧,用不着他,”青年讥讽的声线从他耳后划过,又骤然变脸替换成兴致勃勃的声音,“我正准备回家,好巧……一听说哥哥出院我就马上赶回来了,没想到在回家路上碰见了。”
谈郁身周蒙上了阴影,源头是身前的金发青年,以及他在头顶撑开的一把黑伞。
谈琛泽忽地凑近了,目光仔细地上下扫过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