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慎额角抽动,他今日下班早,却因为上午在咖啡馆偶遇二人感到不宁。果然,他在客厅里批文件时,正好听见季清荣打电话回来要司机去接她。
司机的老婆今日过生辰,恰逢他回来得早,秦慎便许了他的假。秦平接了电话要去接她,秦慎打断他:“我也去吧。”
念及季清荣那个爱玩的女伴,他扬了扬下巴:“开两辆车去。”
男人面容冷峻,脸部线条锋利,不苟言笑的模样吓得周围来往迎客的舞女乐郎纷纷散去。他走至叁人面前,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保镖呢。”
季清荣眼睛微微闭着,脸颊上全是红色,也不知喝了多少,自然回不了他的话。
何韵在他跟前莫名生了几分胆怯,结巴着说:“荣儿叫他们先回去了。”
见男人仍旧皱着眉,她又补了句:“那些保镖都是有家有室的,不好叫他们耽搁太久,家里人会担心。”
听到这话,秦慎掀开眼皮,淡淡扫了她一眼:“何小姐就不怕家人担心?”
他这话是平常的问句,何韵却心虚地瞥向一边,很不厚道地撒开搂着季清荣的手,带着月岸闪到了一边。
季清荣虽是装醉,但整个身子是依附在她身上的,她这一出叫她措手不及,身子晃了晃便要倒到地上。
秦慎总不能真叫她倒了,出于绅士风度扯住了她的手臂,又使了劲儿叫她歪歪扭扭地站住了。
季清荣暗暗呸他不解风情,一团浆糊一般地想这男人恐怕真对她没什么感觉,果然叫何韵说错了。
这还是秦慎头一回与她肢体接触。女人的手臂纤细,冬日气候寒冷,然而似她这样的小姐太太总是不怕冷,都不大穿厚衣裳,因此他掌心的热度很容易透过她薄薄一层毛外套及里头的那件旗袍,传到她的皮肤上。
手臂上骤然暖和了一下,身上便更冷了,季清荣随即打了个寒颤。
身量高大的男人抓着醉醺醺的女人,临走前甩给何韵一句话:“另有辆车在街角等你。”
何韵一惊,连忙道谢。
他将季清荣带到后座上,自己到驾驶座上启动车子。
车窗未关全,他又是急速行驶,她被灌进来的冷风吹得难受,只得揉揉眼睛,嘟囔了句:“冷。”
秦慎瞥了眼后视镜,见她瑟缩着抱住自己的肩膀,便停了车,脱了大衣覆在她的身上。见她脑袋都被盖住,又动了动手,拨开了她圆圆的脑袋。
不料正好对上她的眼睛,秦慎手猛地顿住,便见她眯着眼睛笑:“好暖和。”
他不知为何松了口气:原来还是醉着。
他心里确信,凭借季清荣的胆怯,断然不可能对他露出这样的笑颜。
他手还停在那没动,女人便又轻微昂了昂头,冰冷的鼻尖蹭了蹭他的掌心,嘴里吐出热气:“暖和。”
秦慎的手几乎包住了她的脸,他这时才发现,季清荣的脸生得很小。
他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几乎一分钟,而后,仿佛回过神来,蓦的收回手,转过身去重新启动车子。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实则手上青筋凸起,耳尖微微泛红。
季清荣把脸埋在他大衣里,抿着嘴偷笑。
秦平去送何韵回秦家,王妈早已入睡,秦慎停车时见季清荣闭着眼,叫了好几声也不应,晓得她睡着了,不知该怎样办。
他是继子,总不能叫他把她抱回去吧。
这男人平日里在商场上运筹帷幄,身上安了仿佛十八个心眼,现下确实一根筋一般地叫她,甚至用手开始轻轻地推她。
这下子,季清荣想继续睡都不可能。
她半蹙着眉睁开眼,眼里还带着些许懵然,问:“干什么?”
秦慎解释:“到家了。”
她把衣服拉过头顶,继续闭上眼:“到家了就到家了。”
男人实在无奈,只得轻轻拉开衣服,道:“回房睡。”
他这样的动作,季清荣猛地被冷空气灌进来,被冷得一哆嗦,更加生气:“你烦死了!”
这话一出,两人都愣住了。
季清荣以为自己不慎露出了自己蛮横的真面目,惶惶然自己的贤妻良母人设即将崩塌。而秦慎头一次被她这样吼,气愤之余还有些撒娇口气,心里麻麻的,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这样一来,她也没心思再睡,只得掀开了衣裳从另一边车门下车,有些歪歪扭扭地向公馆里头走去。
秦慎追上她,还隔着两步距离,只怕她走不稳摔到了。
季清荣仿佛故意吓他一般,走几步就要踉跄一下,还要故意甩开他虚扶着的手,勉强走到了客厅。
见到沙发,她又走不动道了,斜在上头不动弹。本就玩了一天十分疲累,又喝了几杯酒,现下是真真疲倦。
秦慎见此,实在头疼,他又不能像季清荣对自己一般,真将她扔在客厅里睡一夜。望她了半晌,终于下定决心,垂眼道:“得罪了。”
他双手捞起没骨头一般的女人,几乎将她搂进了怀里,带着她往叁楼走。
季清荣不重,但走得实在费劲。
他虽刻意只拎住女人的两只臂膀,却仍旧无可避免地触碰到她身上的别处。
他一低眼,便可看见她柔嫩白皙的颈脖,那里挂着一只金吊坠,有些小小的绒毛。
走动间,他的手指与她的两团柔软便有了些微触碰,然后这要命的女人便会轻哼一声。只走了不过一半的台阶,秦慎的额头便沁出了汗。
他实在没办法,只得将她打横抱起。
然而抱起她也没那么容易,她的脸蛋就贴着他的胸膛,微微一侧头,鲜艳欲滴的红唇便印到了他的白色衬衫上边。
秦慎停滞两秒,接着两步并作叁步来到她的房间,丢烫手山芋一般将她扔在床上。
他丢得力道太重了些,季清荣肩膀摔得生疼,她龇牙咧嘴地起身要骂他,却发现男人早已走得没影儿了。
或许是跑出去的。
季清荣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