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
小王爷身子尚还有些酸疼,然而他却顾不上这些,许是昨日耗费体力太多,他此刻饿的前心贴后背,肚子直叫唤。
他自行端起碗来盛了一碗粥,凉了一会儿,试了试不算烫口,这便喝了起来。他动作有些急切,却依旧温文端正,礼数周全。
“慢着点。”
了无的声音忽而响起。
小王爷抬头看去,正看到他面容肃穆,眉眼凉薄地站在那里,不由腹诽道:也不知昨夜那衣冠禽兽是哪个妖怪幻化的。
见小王爷走起了神,了无走进房间,坐到床榻之上,将他手中碗筷接过,道:“我来。”
便舀了一勺粥递到他唇边,眼睛凝视他。
小王爷与他对视片刻,道一声:“看来榆木疙瘩也能开出花儿来。”而后张口进食热粥。
他本并未想过了无会接他话茬,只是习惯性调戏他两句,却没想到下一瞬便听了无面无表情神态自然地说道:“遇上春季雨日阳光,自有生机其间。”
小王爷闻言,低头安静地喝着粥,嘴角却翘了起来。
今日阳光,甚好啊。
——
草长莺飞,河堤柳絮,正是人间二月天。
圣上赐下不少良药,了无四处求药,小王爷的身体日渐好转。
这日,小王爷忽而道想要春游,来灵华寺中祈福的人不多,了无也选好了下一任主持,时候后让他试着自行管理寺院,于是两人便定下了游玩的地点。
地点定在了禹城郊外的一处村庄,路程约摸两日。那里比上京要暖和些,还未过年时便冰雪消融,如今更是春意盎然,浅草芳菲,恰适合游玩。
两人出发时带了四名下人四名侍卫,这些人都是小王爷亲手培养的心腹。他们备了两辆马车,一辆内里舒适些,二人居住,一辆则拖着物资。下人驾马车,侍卫骑马,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启程了。
中途找了个客栈歇息一夜,第二日傍晚便抵达禹城郊外。
那处村庄路途不算平坦,到底是下乡地方,景色是极好的,环境却不那么顺心。一路颠簸,小王爷倚靠在了无怀中,唇色越发苍白,闭着眼睛眉头轻皱,了无眉眼淡漠,只将他越发紧拥入怀中,下巴抵在他头顶,道:“就要到了。”
抵达的时候,是了无抱着小王爷下马车的,下人和侍卫皆低首,各自去整理东西。
小王爷在这村落中有个不大的庄子,是圣上赐的诸多奖赏中最不起眼的一类,他来过之后却觉着十分喜欢。
庄子里的田地低价租给村里农家耕种,村里人对庄子主人十分感激,却至今不知主人是何模样,何年龄。
了无在下人的引导下,将小王爷抱进庄子里,为他洗漱,盖上被褥,小王爷便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小王爷睡得安稳,自然醒来。
下人做好了饭,了无与他食过后,便准备好了东西,来到了村东边的小溪旁。
这里是一片平地,嫩绿浅草才没过鞋底,春风拂过,格外惬意。
侍卫下水去摸鱼,小王爷拿着纸鸢,对了无笑说:“你们出家人不惹俗世,整日里对着佛经,不知子长放不放得飞这只风筝。”
“一试便知。”
“哈哈哈,”小王爷大笑,“子长倒是格外认真。”
了无不语,他如今身着简易僧服,还是那副不近人间烟火的样子。夜里他与小王爷一起睡觉之时,明明情动,却能不动声色大半夜,小王爷觉着是个男人,只要不是那方面有甚缺陷,都是要遇到这方面问题的,也不知那些“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的出家人是怎么解决的,总不能一直憋着吧。
难不成潜心问佛真的能无欲无求,不动心也就罢了,连生理都能控制……小王爷瞄了一眼了无下半身,暗自摇了摇头。
正当这时,了无将纸鸢放了起来。
清风浅草,溪水东流。
小王爷看着空中纸鸢,道:“了无,你可还记得除夕夜那日,我吃到你包进去的铜板,言道你今年必随我回府。”
“嗯。”
“看来我要挑个良辰吉日,将你八抬大轿抬进我府中了,”小王爷挑起眼角戏谑道,“你看,我偌大府中无人,你去了,可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了无闻此,不经意勾起了嘴角,俊美柔和如斯,刹那间山河早春失了颜色,小王爷看呆了,却听了无含笑道:“嗯,我是你一人之下。”
两人在这里逗留了半月。
其后几月,太子迅速扳倒了一直虎视眈眈的八皇子一脉,这其中自然有小王爷手笔。
转而,到了盛夏时节,了无选出的下任主持方丈已然基本能够胜任。
此时闷热不已,窗外日光大盛,蝉鸣鼓噪。小王爷慵懒地趴在床边桌子上,百无聊赖,旁边是下人拿来消暑的冰块。
了无走进来,小王爷立刻双眼放光。
“悟德接任主持定在下月十五。”了无道。
悟德便是由了无选定的下一任主持。
小王爷笑:“真好。”
“那之后,我还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