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些贡品都凉了没了热气,但还是不妨碍它们在烛火之中油光发亮。
王顺平之前上了个厕所,外加又是一天在恐惧和忧虑里奔波,吃的又只有一个橘子一个苹果,看到那些贡品不由地咽了一下口水。
他不由得进一步走到了庙前,还发现佛前有个功德箱,里面隐隐约约闪着许多金叶子的颜色。
王顺平在殿外看了一下慈眉善目的佛像,还是没忍住伸出脚走了进去。
他望着佛像,没忘记白天池小雏的叮嘱,乖乖地在蒲团上跪下,诚心诚意地对着那尊佛像三拜九叩行了大礼。
等到叩拜结束以后,便迫不及待地拿起台子上的贡品往自己嘴里塞,开始大块朵颐。那些食物虽然没了热度也依然喷香可口,吃得人食指打开。
在狼吞虎咽之中,王顺平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慈眉善目的佛像。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佛像看上去好像更加慈祥了些,连眉眼都弯了起来,嘴角都上扬到了颧骨上。
王顺平看到这个场景,吃东西的动作突然被卡了一下,大声咳嗽着把喉咙里的东西吐了出来。等胡乱呕吐以后,才发现自己刚才吃的那些东西居然都是纸糊的。他心下惊恐,然而胃里面更加膨胀,他哇地一声全吐了,吐到后面竟然吐出来一些指甲和虫子尸体一类的东西。
他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去看那佛像,然而这一抬头间那佛像已经没了。满是灰尘与蜘蛛网的台座上空空如也,整个庙里没有佛,只有两盘生蛆腐烂的贡品,和一堆纸糊的纸钱与纸人。
王顺平瞬间忘记了吐东西,全身凉凉的站在那里。
一阵风吹过把庙里的蜡烛全灭了,一个身影从庙门口拉长了进来。影子的主人是个赤发绿肤的怪物,她的眼睛腥黄滚圆,手握一把带着铁环的钢叉。
“不要啊……”王顺平后缩想逃。
夜叉并没有给他留机会,静悄悄地走了进来,行走之时没有带上任何脚步声。
“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
王顺平开始不顾一切的想逃跑,然而这庙里只有一个出口已经被夜叉堵死,他还没跑几步整个人就感觉腰上一凉,然后飞扑了出去。等他趴在庙外回望的时候,发现自己腰以下的半个身子依然还在庙里,正被一把叉子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第二天清晨。
池小雏是被小七从睡梦中摇醒的,他愣了一下支撑起来一些身体望着这个面带焦急的女孩子:“怎么了?”
海兰歌看着外面昏暗阴郁但就是不下雨的天:“王顺平不见了。”
池小雏愣了一下,坐了起来:“什么叫不见了?”
海兰歌转头反问:“你最后看到他是什么时候?”
“我……”池小雏说,“我昨晚他邀请我一起去上厕所,我觉得实在太小女生了,就没答应。”
小七有点难过,眼眶红红的。他们是一个旅游团的,她和王顺平说不定认识。她看着海兰歌说:“我们可以去找一下王哥么?”
池小雏点点头,人命关天的事情:“嗯。等会就去。”
海兰歌一直站在门口等,估计是在等下雨。池小雏向他走过去,感觉到有人接近,海兰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继续看外面,说:“昨晚应该有人死了。”
池小雏说:“你是说王顺平他凶多吉少?”
海兰歌没说话,片刻间池小雏看见他似乎轻轻叹了一口气,又像是错觉。他穿着白色羊毛西装外套的肩膀下沉了一些:“谁知道。”
忽然间,庙前的青石地砖上出现了几个深色的小圆点。海兰歌抬起头,淅淅沥沥的雨从天上洒落下来,只是这次的雨不大,就像是风吹来的一阵水雾。
有一些雨珠打在了屋顶上,又攒成了一串珍珠项链似得从青瓦屋檐上滑落下来。海兰歌望着那雨,忍不住伸出手接了一些。
他就那样仰望看着雨,修长的手指被水打得白璧无暇,像是挑起了一串珠帘。
池小雏看了他一会儿:“我们去找人?”
海兰歌把手缓缓收回,捏着手心里的雨水沉思了两秒:“嗯。”
他们三个是在一间破庙里找到王顺平的。
那庙里没有佛像,应该是一间破庙被废除以后用来堆放建材杂物的。只是这间屋子看上去荒废已久,到处都是蜘蛛网,还有一些倒塌腐烂的木材。几条沾满灰的法布随意丢在地上,已经浑浊肮脏到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王顺平就躺倒在这片废墟上,再准确一些,应该是上半身躺倒,下半身被甩在一处木材上。
小七看到断成两截的尸体,一瞬间就吐了,海兰歌也没去拦她。这里没有佛像,她吐在这边不算是渎佛。
池小雏也想吐,他脸色很不好,苍白得不像话。很难想象昨天晚上还邀请他一起去上厕所的大活人,今天就死在了这里。
海兰歌纤长的眼睫颤了颤,眼里有着晦暗的神色。他垂了几秒后才抬起漂亮的眼睛,又是一副冷静淡漠的神色。他直视着王顺平的尸身说:“他是被钢叉杀掉的,是夜叉下的手。夜叉不吃人,只会杀渎佛者,是他犯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