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皓指了指他后背后腰那个位置:“你跟谁打架了啊。”可打架也打不到后背上啊?
周其琛可能自己都忘了有这回事,想起来也觉得有点脸热,这一块淤青到底怎么来的,这当然是不能展开了讲……
“洗澡不小心摔的。”他最后这么说。
“洗澡能……”方皓当然是不信,他刚要戳穿他的谎言,但他一抬眼,又看到他后颈下边的吻痕了——就在领子下面正好能遮住的地方,但是他光着个后背,自然全都被看了去。
这会儿方皓后悔提起来这事情了。但聊都聊到了,他此刻只能硬着头皮问:“让我猜猜,和郎峰有关?”
周其琛站在那儿想了想,最后说:“说有关也有关,说没关也没关。”
他说得这么哲学,把方皓都给整愣了,他只是咂咂嘴,说:“你们这是打架还是上床啊。”方皓心里想着,郎峰怎么看着也不像床上会喜欢暴力挂的那种人啊。
周其琛又按了按自己后背那一片青紫,好像要试探恢复程度似的,按得自己疼的一皱眉,然后才说:“这个还真不赖他。”
得了,方皓一想,在浴室,加上郎峰,加上别的痕迹,他已经觉得信息量太大了。他只能笼统地问:“最近你俩怎么样了,你净问我和陈嘉予的事儿了,现在该轮到我问你了。”
周其琛套上个海航文化衫,跟他说:“有道理。你想知道什么,你问我答,奉陪到底。”
方皓本来挺困的,这会儿又来了兴致,工作压力很大,了解一下朋友的情感进程当然是最好的调剂。
“你们睡过了?”他问。
周其琛一个音节:“嗯。”
方皓追问:“几次?”
周其琛想了想,才说:“算两次。”
方皓又问:“你在上面还是他在上面?”
周其琛笑他:“没想到啊,小方总还有这种好奇心,”见方皓认真提问,他只好认真回答:“一人一次。”
方皓有点恶趣味地想问谁技术比较好,但还是打住了,有些事情他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有感情没有?”他换了个问题。
这问题问的有点扎心,周其琛叹了口气,说:“他有。我……想有。”这简短五个字,里面的意思可太多了。
方皓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良久,他才说:“想有的意思是目前还没有?”
“是想有,但觉得我俩不太合适。”周其琛说。
气氛又阴沉下去了,方皓努力劝他说:“别这么想。你看……我最开始和嘉哥也很不对付,但是磨来磨去不也成了。”说完这番话,方皓自己都觉得有点惊讶,什么时候他把自己和陈嘉予当成感情范例了。
周其琛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他说:“哎,你自己都不觉得……其实,你们很合适。”旁观者清,他看得很清楚,陈嘉予平时面面俱到,但唯独缺了点来自亲密关系的稳定和安全感,遇到这么方皓一个多稳当的人,有他在任何人都不会心慌。方皓则是善良诚挚的人,可他最想要的是浪漫专一的独一份的爱,前任路家伟做不到这一点所以他们分开了,而陈嘉予恰恰就是浪漫专一本人。
时针冲着一点钟去了,这时候周其琛放在床上的手机又响起来。他低头扫了一眼,然后神情又变得柔和了。
方皓大概就猜到了是谁。
周其琛说:“说曹操,曹操到。我还是接个电话。”
方皓点点头,这回该他去冲个澡准备睡觉了。关上浴室的门之前,他听到周其琛叫电话那边:“evan。”郎峰有个英文名字,在他护照上有,父母亲人会叫,但他让国内的朋友都叫自己中文大名,包括方皓在内。想到这里,方皓嘴角含着笑,既是在仔细咂摸周其琛那句“你们其实很合适”的话,也是笑周其琛自己口是心非。
几位年龄是陈嘉予33,周其琛32,方皓30,郎峰29
第55章 距离
第二天一大早,方皓和周其琛先打车去卢燕家看了她。她现在和赵鑫磊搬进新房了,家里面还在装修,可看得出来气氛挺温馨。经过两三天的调整,卢燕的状态好多了,虽然面容还稍显疲倦,也没化妆打扮,但是神态还挺积极。赵鑫磊念及卢燕工作的突然变故,这几天都没去公司,而是在家陪她。看方皓和周其琛来了,他才动身出门赶去公司。
两个人在她家坐着聊了两个多小时,陪她出门吃了点生煎,下午周其琛去机场接飞机了,方皓又和她一起去看了个电影。
因为得知方皓和陈嘉予的重大进展,卢燕当然乐得不讨论工作的事情,反而跟他聊了半天感情。方皓有点惊讶,因为卢燕跟昨天晚上周其琛说了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你和陈嘉予,互相处着处着处出了感觉,我真是毫不意外。你完全是他会喜欢的类型,你俩也确实是挺配的。”能从陈嘉予十年的好朋友嘴里听出这话,方皓觉得是受宠若惊。
他只是说:“现在才刚刚开始,感觉我们彼此也并不是百分之百和节奏……就是,还在找节奏的那个过程中吧。”
“正常,”卢燕说,“我和你磊哥也是啊,这个不着急,慢慢来。你要找他多说说话,你和他都是,别有什么事都憋心里。”
“嗯。”方皓应了一声。卢燕不仅是在工作上提携过他,在生活上也开导过他。她的话在方皓耳朵里面分量很重。
卢燕继续说:“之前微博又提出来香港迫降模拟机测试的那件事,说进场时速不必那么快,虽然没有官方说法,估计对他的影响也不小。现在出了我们浦东塔台这事儿,之后你又要吃苦了,你们……互相都照应着点。”她话说到这儿,想到方皓和周其琛搭了一班飞机来看自己,又补充道:“不过,我看你们照应得确实也挺好的。”
这话方皓只听了一半,当即问她:“什么模拟机测试的事?”
“就是上个月……”卢燕转过来一双大眼睛看着他,好几秒才意识到自己失言——方皓明显是并不知道这件事,看起来他不怎么上微博,也没听见别的人说。她只好说:“哎,抱歉。看来你不知道。”这要放到平常,卢燕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可她最近心绪是在是太乱了,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突然被免职且一辈子干不了管制,这种变故放谁谁不得一蹶不振。
方皓也了解她情况,所以当然不会过度苛责这件事,当时只是故作轻松地说了句:“哦,没事的燕儿姐,我回去问问他。”
可他是从卢燕家里出来之后,在往机场赶的路上,他就翻出了手机。他确实没有微博,之前都是看别人转到微信的一条条单独看的,所以他特意用移动流量下载了一个。然后他搜索了香港迫降和模拟机测试几个关键词,果然找出了那条民航大v在香港迫降纪念日12月11号当天发的,所谓模拟机测试结果。虽然文章是科普类型的,也没有明文说陈嘉予和常滨的不是,但是他很清楚这样一篇文章,还有这样的测试结果肯定会让陈嘉予介意——他一个着陆灯不开的小错都能记挂两三个礼拜的人,真的有这种测试出来这种数据对他意味着什么,方皓自认为足够了解他,他太能想象了。即使是随便某大v发的,数据真实性都难以考证,但足以让人心理负担徒增的了。
那一天,就是他和陈嘉予正式确立关系那天,他以为他们两颗心亲密无间,以为他们几乎是无所不谈,陈嘉予为了他一句“你不说实情更残忍”就跟严雨打了电话说了实话,算是把严雨单方面藕断丝连的那些丝给挥刀斩断了。
可事实呢,他的世界在一边风起云涌,自己却连参与的权利都没有。之前雷雨备降天津那一次,他试图跟陈嘉予聊聊他香港的问题,他甚至说出了“你应该再找个人聊聊”这种话,陈嘉予当时比较抵触,他们就没再聊。这个话题真的太敏感了,之后的几周,方皓小心翼翼地绕着它跳舞,最终是在两个人年前暂别之前都没提起来。可是,没提起来的问题不代表不存在。他不知道是该因为见了卢燕一面而阴差阳错得知这事儿心焦,还是应该感谢卢燕把房间里的大象给拎出来了。
之后一周,他没主动给陈嘉予打过电话。方皓是慢节奏慢半拍的人,他觉得自己从上海回来好几天了,还是在消化陈嘉予经历了模拟机数据全网公开却整整三周对他只字未提这个事实,也在消化自己的情绪。
他微信倒是照回,微信也看不出说话的语气,他也不想让对方无端担心。可如果打了电话,方皓这种直性子的人,他真怕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语调。他不想让陈嘉予隔着一个海在日本游玩的时候就这个问题争出个胜负来,他没那么没眼力见儿。陈嘉予也跟他说过了,去日本是他母亲最后一个愿望,这整个旅途就应该是为了他和他的家庭,不应该掺进去别的情绪。所以,有两次陈嘉予微信问他“电话聊聊?”都被方皓以各种理由推托了。
如此种种,陈嘉予那边也不是没察觉。他其实每次都是查好了共享工作日历,找方皓不在值班的时候问他要不要聊聊,但是两次被推托之后,他也隐约感觉到不对。而且,方皓回他信息的时间也变得长了些。原来会几分钟甚至秒回,现在要等一个小时。陈嘉予想不通,所以这次没提前打招呼,直接给方皓打了个电话。
忙线二十秒之后,方皓终于接起来。
陈嘉予和父母在东京的夜市上面走,但他也顾不得了,问他:“你最近……没出什么事吧?”他怕是方皓那边工作上出了什么事情,导致他封闭起来自己,对自己态度转变。
方皓说:“没事,”然后反而是让他说自己那边的事情,“你玩儿的怎么样?今天去哪了?”
陈嘉予说了两句自己这边的旅行,然后还是没放过他,他放慢了步子让陈正和曹慧在前面先走,然后低声对电话里面说:“到底怎么了,方皓,我怎么感觉你最近情绪不太对。”
方皓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以陈嘉予的心思敏感,只要一打电话,他就逃不过。
“没什么大事,你别担心我这边,就是……最近压力大。但是郭姐回来了,比起浦东,也还是好的。”他又转移话题到工作上面。不过,这也是他情绪和压力的主要来源,这样解释也不算错。
他不知道陈嘉予对这个解释有没有买账,但是听到对方低沉着声音说:“我理解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我……等我回去。”
方皓心想,这他倒是说对了,确实得等他回来,他们两个可有的聊。
后来这通电话他怎么挂的,方皓都忘记了。他太不擅长撒谎了,甚至他觉得陈嘉予早就看破了,只是碍于隔着大洋和时差和距离,不戳穿而已。
陈嘉予挂了电话,正赶上陈正拿手机给曹慧在东京的灯火辉煌底下合照。
“嘉予,给我和你妈也拍一张。”陈正招呼他过来。
拍完两人合照后,陈嘉予说:“找个人,给我们三个拍一张吧。”然后找到了一位好心的路人,他几步跨过去站在陈正和曹慧中间。快门按下,还带了闪光灯,把时光定格在这一刻。陈正身高一米八,曹慧也有一米七几,但陈嘉予个子最高,他当年再长高一厘米就考不上飞行员了——飞行员的录取身高上限是185。如今,夹在父母中间,陈嘉予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有时候,一厘米就决定了一辈子,如果不是飞行员,他会是在哪里,做什么,交什么样的朋友,爱什么样的人?
他发现,自己竟然活了二三十年,却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
是一种遗憾,也是一种圆满,陈嘉予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觉得心里的难受稍微缓解了一些。人生只有一条路,一个可能,他十几岁的时候就被选择了。可是,在这条路上认识了他现在的一众朋友,也认识了方皓——现在是他的男朋友,他的恋人,他的另一半。这个想法像绿色的藤蔓一样,在阳光的照射之下,逐渐爬满他的心脏。
临回酒店前,他带曹慧去购物了,陈正在旁边也不说话,就给曹慧拎着购物袋子。曹慧挺开心的,买了几件东西说要给朋友带回去,就要折返的时候,陈嘉予走到一楼看到珠宝钟表店一字排开,就跟曹慧和陈正说:“稍等一下,我也买个东西。”
从走进店到刷卡结账,他统共花了不到五分钟,拿着小袋子出来的那一刻,曹慧拉过他悄悄说:“嘉予,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陈嘉予眯着眼睛笑了笑,然后转过头说:“不算吧,但是……”
曹慧问他:“心里有人了?”她特意躲开了陈正,因为知道陈正对陈嘉予的对象肯定会有自己的意见。
陈嘉予见只是她问,就坦言说:“嗯。”
那个粉饰太平的电话之后,方皓觉得他和陈嘉予之间的气氛好像暂时得以缓解了,他也得以全身心应付工作。这两周以来,他唯一一个感觉就是木然,木然地按规章对空域的飞机一条条发送指令,木然地分析过去写过的事故报告,木然地按照自己的百公里训练计划在每天规定的距离和项目后面打钩。上面颁布了改革方案,加班费是涨了10块钱,可是心里压力大是钱换不来的。这一周里面,他经历了两个夜班,四次大流量,一个航空器应答机故障的特情,加班费可能是赚着了两百块钱,但因为紧张和压力,去卫生间吐过两次。他觉得一天接一天重复这样的生活,压力像高墙之内筑起来的渐高的水位,指不定哪一天就要溃堤了。
这种压力也绝非他独一份。连一向乐天派且工作能力很强的楚怡柔,都因为压力大而偷偷哭了两次。第二次的时候她下班在塔台的楼底下,正赶上方皓也下了晚班,站在她旁边,一边拍着她肩膀,一边安慰她给她递纸巾。直到塔台附近的停车场里面开进来一辆奔驰,郑晓旭从驾驶座里面下来,然后大步走过来,拥抱了楚怡柔。方皓跟郑晓旭打了招呼,然后退开了半步,给他们留出了距离。
郑晓旭也只是抱了她一下,然后就很贴心地问方皓:“今天开没开车来,我们顺路送你回家吧?最近你们压力太大了。”
方皓虽然没开车来,但还是拒绝了:“谢谢晓旭,我有点东西要回办公室看一下,你们先走吧。” 他并不是非要回办公室,可他知道楚怡柔情绪不高,不想打扰两个人的独处时光。
郑晓旭看着他,又问了一句:“最近都没看着嘉哥,咱们几个年前一起吃个饭吧。”
方皓笑了笑,只是说:“嘉哥去日本了,可能赶不上。”
郑晓旭愣了一秒。楚怡柔反应过来了,悄悄拉了他的手一下。
等奔驰开走了,两个人在后视镜看方皓瘦瘦高高的身影折返走回塔台,楚怡柔这才张口,在车里面说他:“你呀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第56章 时分(1)
陈嘉予回京那一天是个周五,他依旧从首都机场回来的,飞之前方皓问他航班号,应该是要追踪。他照着发了过去——ca377,日本东京成田机场到北京首都国际机场,16时13分落地。可落地之后,他把手机拿出来打开,亮晶晶的屏幕上却是一条新消息也没有。陈嘉予条件反射般地就去查他们的共享日历了,这两周以来这个链接他已经单方面点开了无数次了,已经都快不用看日历了。方皓的排班也算是有规律的,他基本已经记住了。可他仍是喜欢看着这个日历表,这个象征着两个人共享私人时间和空间的具象让他心安。他看到,方皓并没在上班。
下飞机的时候,飞这一班的机长和副驾驶也从驾驶舱出来跟他打招呼,这两个人陈嘉予都眼熟,之前候机的时候他就认出来了。尤其是机长是个东北小伙子,叫赵伟光,其实比他也就小一两岁,但叫他一声嘉哥。落地之后,赵伟光就从座舱出来,跟陈嘉予寒暄了两句,然后也顺带着问候了陈正一下,搞得陈正还挺有面子。
“落地不错,今天风这么大,你们很稳了。”陈正跟赵伟光说。
陈嘉予也笑着对赵伟光点点头。都是飞行员,陈嘉予一般不乐意评价人家的飞行,而且民航飞行又不是特技表演,一百次里面九十九次落地可能乘客根本没有印象,有印象的时候一般也是坏事不是什么好事。
可陈正乐意说这个,陈嘉予不让他说自己,他在外面也能逮着别人说。
赵伟光最后说:“嘉哥最近都不飞首都机场?”
陈嘉予说:“嗯,我常年在大兴了,下次你过来大兴跟我说一声,我们吃饭。”
赵伟光应下了,陈嘉予一看,这五分钟的家常可算是拉完了,赶紧带着陈正曹慧回家。他这么焦急的原因之一是赶紧带曹慧回家休息,还有就是方皓说给他的新年礼物,还有就是这两周他感受到方皓那边的距离和冷淡,下了飞机就想去他家找他看一眼。等他把父母送回家安置好了,行李都运回去了,他才回了丽景自己的公寓。刚到门口,他就看到了一束斜着散落在门口的向日葵,经过几天没人照看早就蔫了,也落了灰。
陈嘉予知道方皓给他的新年礼物是什么意思了,他用手指头捏着花拿起来在手里,又看到打印好的定制贺卡掉落出来。
“这次是送给你的。新年快乐。”他迟了那么多天才看到,然而已经错过了花期,错过了最好的时机。陈嘉予心里面挺不是滋味,他这一走实在是太久了,又赶上上海浦东事件和春运碰头,估计全国的管制员都没有好日子过……他给方皓发了条微信问他是不是在家,然后便说:我过一个小时去找你一下。他想把自己给他的新年礼物也补上。
快要出门的时候,陈正给他打电话说晚上和几个父辈朋友在饭店聚餐,叫他一起去——“因为咱们去日本已经推了两次时间推到今天了。还有你们刘瑞副总也在,我都跟他说了你要过来了。”陈正给他来了个先斩后奏。
“……行吧,”陈嘉予看了看表,说:“我有点事要出门一趟,我八点半直接过去饭店吧。”
在方皓家停好车下来那一刻,陈嘉予的心情挺复杂,但还是期待和迫切占了大部分。一路来的过程中,他也差不多说服了自己方皓这两天是因为因为工作压力太大而心情不好,他肯定也会同样期待自己回来。他有钥匙,但还是敲了敲门——他想要那个开门的仪式感。听到方皓的脚步声在客厅响起来的时候,陈嘉予就从背包里面摸出个精致的小纸袋,拿在了手里。
可这门一开,陈嘉予立刻就发现好像不是那么回事,跟他期待和想象中不一样,方皓显得有点冷静,太冷静了,不像是生气,但也没有笑模样。
“回来了?”他问了陈嘉予一句,然后侧身让他进来。
两个人没抱没亲,一时间有点尴尬。陈嘉予也意识到他误判了情况。可是,他手里面的礼物都拿出来了,再放回去也晚了。陈嘉予只能递过去了纸袋子,低头解释道:“看到你给我送的花了,……在日本给你也买了个新年礼物,之前都没想到,抱歉。现在补给你。”
方皓有点没想到,他接过了纸袋子,里面有个同样精致的纸盒子,上面写着“iwc”几个大字。方皓心里有了个预感,他肯定又破费了。
“要打开吗?”他看了看陈嘉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