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秦念也跟着倒了霉,才好全了的左脸,再次被泼到了些烫茶。少女的皮肤本就更为娇嫩,瞬间起了泡红肿起来。
整个水榭充斥着淑妃的怒吼,秦念的哭泣,宫人的惊叫。
秦琳迅速起身,拉起震惊得张大嘴巴的秦溪闪到屋角的柱子后面。神仙打架,她们这些小鬼得躲远点。
一片纷乱中,只有秦烟依然立在原地,好整以暇得看着。
淑妃突然反应过来这罪魁祸首,大声呼叫,
“来人!把秦烟给我抓起来!”
当即便有宫人冲进来,秦烟缓缓转身,众人皆被秦烟肃杀的眼神和气势震慑住了。
就在此时,一个尖细的嗓音传来,
“陛下口谕,宣秦府嫡长女秦烟,即刻入御书房觐见。请秦大小姐,跟着杂家走吧。”是惠帝身边的公公李福全。
淑妃尖锐的声音传来,
“不许走!秦烟是刺客,给本宫抓起来,关进掖廷!”
李福全语调平平,
“陛下说,承乾宫的桃花开的好,致使淑妃娘娘花粉过敏,伤了脸。为避免花粉伤及旁人,即日起,关闭宫门。”
“这是要软禁我?”淑妃捂着被烫伤的脸,不可置信。
“陛下是体恤淑妃娘娘,娘娘好生休养,几位小姐,是时候出宫了。”
秦琳迅速拉着一脸兴奋的秦溪快步移到了门口。
秦念担心地看了眼淑妃,也只得朝着门外走去。
待秦念走近时,李福全出声,
“秦二小姐,这脸?”
秦念迅速开口,
“姑姑宫里的花粉实在厉害,秦念也未能幸免,当回府休养,闭门不出。”
李公公赞赏的点了点头,心想秦相这位庶女还真是一点就透。
可惜了那位淑妃,脑子是坏的。
随着淑妃的怒吼声与杯盘清脆的碎响声的变小,一行人出了承乾宫,在宫门外,遇上了匆匆赶来的二皇子封羡。
“二皇子殿下。”李福全躬身行礼。
“李公公。”封羡向来礼待这位父皇身边的心腹。
“见过二皇子殿下。”双胞胎姐妹和秦念也向二皇子封羡行了一礼。
这位二皇子也极有意思,再开口不是关心自己的母妃,而是望向施施然立着的秦烟,
“这位就是烟妹妹?我是封羡,你的表兄,得空带你好好逛逛皇城。”
秦烟看着自来熟的二皇子,淡声开口:
“多谢,不必。”
“几位表妹好,念念这脸?”封羡看向秦念。
秦念神情闪烁,眼里蓄着泪,“我……”
“二皇子殿下,杂家得带几位小姐出宫了,陛下还在御书房等秦烟小姐。”李福全适时开口。
“李公公慢走,几位妹妹慢走。”
待一行人走后,封羡被李公公带来守在承乾宫外的侍卫挡在门外。
承乾宫发生的事情,眼线第一时间事无巨细地向封羡禀报,他以最快的速度从重华宫赶过来。
封羡气愤母妃的愚蠢,轻易受挑唆,当了出头鸟。
早年间太子去了军中,三皇子封逸似闲云野鹤,整日只知吟诗作画。父皇悉心栽培他,他在朝中也拉拢了不少朝臣,唯有他才有可能同太子一争大位。
而今太子归朝,左相是太子舅父,内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安世风是太子太傅,门生遍及朝野。太子又明目张胆地养着二十万私兵,连南衙禁军统领陆沉也出自太子军中。
如今太子监国,母妃再这样胡搞下去,今后就只有同他去哪个鸟不拉屎的封地就藩了。
他也有位居右相的舅父秦文正,如能结成姻亲,亲上加亲,更能巩固彼此的关系。
母妃有意撮合他和秦念,他能理解,母妃私心里希望自己能和闺中密友宋眉结为亲家,不过秦念的身份……
秦烟是最好的选择,她不仅是秦相府唯一的嫡女,还是镇国公府宠爱有加的表小姐。今日得见,竟还美得如此惊人。
身份高贵,又年轻貌美,这样的女人,谁能不动心?
得想个办法缓和同这位表妹的关系。
各宫都有各自的耳目,这承乾里宫发生的事,以极快的速度传到了各宫主子耳朵里。
皇后在大觉寺参禅礼佛,常年不在宫中。四妃各个背景深厚,本是互相牵制的局面。淑妃被禁足,各宫主子都在看笑话。但同时也在疑惑陛下对秦烟的态度。
难道,宫里要进新人了?
作者有话说:
淑妃口中姓林的北衙禁军教头,源自于《水浒传》中“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
第8章 封赏
回程的马车上,秦溪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秦念是想恶心大姐姐吧,偷鸡不成蚀把米,哈哈哈……”
“不过宫里的驻颜方子千金难求,她这回得了一瓶宫中御用的烫伤膏药也算值得,哈哈哈……”
秦琳手中捧着一册闲书,却未翻动一页。她睨了一眼笑岔了气的秦溪,
“我们这位大姐姐不简单,今日圣上的态度可见端倪。我们不求同她交好,但求不要交恶。”
合上书页,秦琳思索着。
她们的这位姑姑淑妃,虽然从前见到的次数不多,但在人前向来都是一副知性从容的模样。
而今日在在乾清宫的表现……
“诶,秦琳,你有没有发现,淑妃今日同从前大不相同啊!可吓死宝宝了,那副尖酸刻薄样,哪是她一贯的端庄优雅做派?倒像是个市井泼妇般,连阿娘都不如……”
“秦溪你怎么说话的!”秦琳出言打断了秦溪的话。
“秦琳,我是你姐,你怎么老是训我!我可没说错,淑妃不是总嫌阿娘是个满身铜臭的市井小民吗?但至少阿娘没有说话夹枪带棒,句句带刺吧。可不是连阿娘都不如?”秦溪嘟囔着,声音渐低,似有些委屈。说完又愉快地吃起了点心。
“今日忙着看戏,没顾得上尝尝宫里御膳房的糕点,真是可惜了。给我饿的,下回有这种好戏,你得提醒我先垫垫肚子再出门。”
秦琳扶额,这个二傻子。
淑妃今日的确反常,许是被秦烟刺激的,不过听母亲说过,淑妃同秦烟的母亲沈时英不对付。
她很庆幸,母亲当初执意分府,不然以现今的秦相府,恐怕会家宅不宁。
秦烟被带到御书房外,少顷,李福全的声音传来,
“宣秦烟觐见。”
殿内的兽炉里燃着龙涎香,身着明黄龙袍的惠帝端坐在御案之后。
秦烟叩拜,
“臣女秦烟,拜见陛下。”
“免礼,赐座。”惠帝不过五十上下,声音却已然透露出老态。
秦烟坐在了紫檀木雕花大椅上,李福全奉上了热茶。
观叶,闻香,是今年的新茶。
“这是今年的明前龙井,要是合口味,一会儿让李福全给你带上。”
“谢陛下。”
秦烟没有推拒,不过每年的春茶,商行在各州的掌事都会送到固城,让她定品,之后再将最上等的茶上交州府选出贡茶送到宫中。因她好茶,今年的明前龙井,纪先生还备有许多。
“固城这几年,辛苦了。”惠帝开口。
秦烟开口不卑不亢,
“能为陛下分忧,是臣女的荣幸。”
惠帝双眸微眯,暗暗观察着秦烟的反应,复又缓缓开口,
“当年,三国停战,约定大军各自退回关内,但边境还是偶有袭扰。以同西域贸易的名义拿到固城,变相地将萧关的防线往外移了一百里,你们做得很好。”
“那时,固城的任务交给了平西军,但沈家人又不宜出面,而固城又需要一个让朕和沈家绝对信任的人,唯有你的身份最为合适。这也是无奈之举,难为你一个小姑娘了。”
惠帝端起手边的五彩蚕纹如意茶盏,浅抿了一口。余光打量着秦烟,可自入殿中,秦烟只是目光微垂,面上不见任何神色变化。
“牧兰马场是你的私产,你却将其交给了太仆寺,可要什么赏赐?”
“臣女不敢邀功。”
惠帝满意地点头。
静默了一瞬,惠帝再度开口。
“你同长渊有婚约?”
秦烟眸光微闪,惠帝这是要打她婚事的主意?
秦烟脑中闪过下属递来的消息,谢长渊这几年明目张胆地在府中养着个同他关系亲密的女人,以及外面流传谢长渊对婚约的否认,自己也不能厚着脸皮贴上去。掀唇答道:
“不过是当年安阳长公主殿下同母亲的玩笑话罢了。”
“好!好!”惠帝嘴角微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