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他从没对谁提起,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严淮的掌心带给宋稚依赖和安全感,温暖沿着血管往心间回流。
两个人并排往里走,刚踏进两三步,身后的防火门自动关闭,眼前漆黑一片。
空荡荡的环境传来低沉的钟表声,压抑着断断续续的呼吸。
钟声一共响了十二次,女孩的哭泣声从四面八方飘来。
宋稚清晰记得,六岁那年,电视里也能听到女孩的哭泣声,还有画面里哭泣女鬼的过肩长发。
严淮察觉到异样,相扣的掌心再次握紧一分,“别怕,我一直在。”
周围太过昏暗,宋稚看不到严淮的方位,但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声音是从他耳边传来的,耳廓几秒前还能触碰到嘴唇的温度。
这里回声很强,是个较为空旷的区域,四周没有任何障碍物,大概是直线形走廊。
现在的首要任务,找到女厕,发现去世女孩的怨灵,并查出当年的真相。
两个人摸黑缓慢往前进,走廊变得越来越狭窄,伸出手就能摸到墙壁。
上面长着些蔷薇类植物,带着冰凉软刺,一阵阴风吹过,还能听到树叶哗啦啦的声响。
提高警惕,身体自然而然体贴近严淮,强迫自己遗忘童年的回忆,直到被严淮彻底搂入怀中。
蓦地,身后传来些脚步声,粗略估计有十几人,但并非正常人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像是穿着长袍拖沓在光滑平面的声响。
阴冷强风吹散宋稚的发梢,他警惕性转身,肩膀被类似绷带缠捆的手握住,向远离严淮的方向拉扯。
后者反应极快,紧搂住宋稚往怀里带,厉声道:“别碰他。”
宋稚和他的胸腔装了个满怀,周身包裹着严淮哥哥的气味和温度。他彻底从NPC身旁脱离,紧紧勾住严淮的脖子,依旧没能缓解紧迫气氛带来的恐惧。
NPC发出刺耳尖锐的叫喊声,“你们当中要选一个祭奠恶灵。”
“否则,谁也别想离开。”
“我跟你走。”严淮话音刚落,就感受到怀里颤抖的身体。
既然是一场游戏,总要按照节目组的要求完成。
严淮指尖蹭了蹭他的脸颊,“都是假的,不要怕。”
“我身后就是女厕,你只需要进去找到线索。”
与其让宋稚被那群人带到一个未知空间,面临无法预估的危险,严淮宁可他留在这里。
“如果还是怕。”严淮揉了揉他的手环,“就按下这个,好吗?”
“可、可是......”
“没有可是。”严淮把他搂得紧,“听话,等我来救你。”
宋稚眉心传来一股温热,即便身体早已紧张到失去感知能力,却还能清楚辨析出,留在那里的,严淮哥哥的吻。
鼻腔传来的热气呼在严淮肩膀,他还想再抱一会。
还未来得及留恋,严淮已经被那群人带走,周围寂静无声,连同哭泣声一并消失不见。
宋稚半蹲在地面,冰凉的大理石地板让他清醒下来,周身只能听到他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
他不能只呆在这里,只要找到女学生藏匿怨灵的女厕,就能和严淮哥哥团聚。
宋稚向周围摸索,划过一层层扎手的蔷薇植物,终于摸到类似白墙的触感。他扶着墙面起身缓慢往里走,大约移动几米后,他触碰到一扇门,厕所清洁剂刺鼻潮湿的气味扑面而来。
*
严淮被两个缠着绷带的NPC拖拽,朝着远离宋稚的方向走。
这些人身上带着些类似腐烂的难闻气味,严淮不怕黑,也不信鬼,他只担心宋稚的安危。
他并不反抗,也懒得问询接下来的流程。直到被拖入另一个空间,戴上手铐,遮住眼睛,依稀能感受到冰凉的水流。
严淮听见关门的声音,脚步声逐渐拉远,周围只剩哗啦啦的流水。
他蹭开眼罩,自己被锁在一个立方体的玻璃水箱中,水箱上层罩着长宽三厘米左右的铁丝网,能保证呼吸。
这是一间学校的生物实验室,四周摆放各种血淋淋的动物标本。房间点着一盏烛台,火光奄奄一息。蜡烛就放在门口的地面上,只要有人从外面打开,火苗必将熄灭。
水流从严淮脚下传来,水已经摸过鞋面,以目前的速度,半个小时就能灌满整个水箱。
严淮简单活动手腕,虽然双手被铐住,好在行动自由。现在首要问题,是怎么从带锁的玻璃笼里出来。
借着微光,严淮在离他不足一米的桌上发现一把钥匙,但并不能确定,这把钥匙是用于打开水箱还是解开手铐。如果运气不好,也许两者都不是。
更棘手的问题在于,这样的距离他根本够不到。
桌上是一把极小的轻便钥匙,严淮低头拆解鞋带,又从裤袋里掏出两条被水浸湿的口香糖。
他把两根鞋带绑在一起,一头黏住口香糖。等口香糖表面的水分蒸发,变成黏腻的状态,确保它紧密贴在鞋带一端后,严淮对准钥匙的方位一丢。
只差几厘米,严淮抽回鞋带,在尝试第三次后,口香糖终于粘在钥匙上,他轻轻拉了拉,粘得还算紧。
严淮不敢用力,担心力气过大,钥匙会从口香糖上掉下来。他屏气凝神慢慢回拉,直到钥匙被拖到桌沿,与水箱只剩十几公分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