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比特也是被情绪冲昏了头脑,话说完了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事的难度。
但仇人当前,丘比特梗着脖子强硬道:“即便是冥王哈迪斯,也不过是我一箭的事!你就给我等着吧!”
阿波罗嗤笑一声,傲然看了丘比特一眼:“谁要等你?我在等心爱的雅辛找到我,和我再赴爱河。看见这条红披风了吗?这就是雅辛三天前送给我的定情信物。”
——其实并不是,这只是雅辛托斯换下的旧披风。
当时阿卡送了雅辛托斯一条新披风作为礼物,雅辛托斯当场就给换上了,恰好他初来乍到没有床铺也没有被子,雅辛托斯表示“懒得准备新的”,就顺手把这条弃置不用的旧披风丢给了他。
昨晚他盖上这条旧披风入睡前,还悲愤地拿腿猛蹬了一会泄愤,被雅辛托斯评价为“狗蹬后腿”。
但这些真相丘比特又不知道,阿波罗炫耀得非常趾高气昂。
“……”丘比特气得脑瓜子嗡嗡的,差点从空中栽下来。
这太阳神是不能要了,要不是他的箭是爱神之箭,不是死神之箭,他恨不得……哎,等等。
丘比特的眼珠骨碌一转,想起阿波罗之前的话。
“……梦中是雅辛托斯转投他人怀抱,这梦令我痛苦到不能呼吸。我想,如果真有这样一天,我一定会痛苦得恨不能死去。”
丘比特恶向胆边生,顿时生出一个邪恶又绝妙的主意:对啊!如果,他能让阿波罗所痴迷的这个“雅辛托斯”,成为哈迪斯的冥后呢?
他的嘴角顿时咧开了,嘿嘿一笑,扑棱起翅膀,居高临下地看了阿波罗一眼:“等着吧,你将会为今天对我的挑衅而后悔!”
虽然这件事听上去有点风险,但他所要做的,也不过是将爱神之箭分别射进雅辛托斯和哈迪斯的胸膛。
哈迪斯比较难蹲,平时不轻易离开冥府,但这个雅辛托斯,听阿波罗的语气,现在好像就在屋里吧?
丘比特转身飞出老远,装做自己已经离开,这才猛地一个疾转,呲溜钻进远方一处正对前院的草丛里,悄悄抬头,望进大门,想找到阿波罗口中那个“金发更胜阳光、美貌连阿芙洛狄忒都甘拜下风”的雅辛托斯。
哼哼,到时候,他就用这支金色的爱神之箭,射中雅辛托斯,让雅辛托斯对哈迪斯爱的死去活……来……
丘比特的呼吸在不知不觉中静止。
月光照进木门,正对大门的厅堂中,火光跃动。
皎洁的月色与温暖的橙火,在中央落座的那人身上交织出奇异的对比色。
一冷一暖的色彩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美,超越了性别,超越了种族。
这种震撼类似于不经意间窥见无边夜色中迸裂出的一抹银色月光;无心远眺,却眺望见漫漫荒野中燃起的一缕划破黑暗的火;像看到有人将天与湖揉做一处,洁白的盐与漫天飞云相连。
丘比特在母亲美神阿芙洛狄忒的身边长大,从未想过世上还会有比母亲更美的存在,但当他将目光落在雅辛托斯身上时,他的心头甚至蹿上一丝想将其私藏的不舍。
恍恍惚惚回过神时,他甚至想冲上去摁住坐在雅辛托斯身边的两人,把这两个家伙的脑袋往桌面上狠撞一下,然后质问你们是不是瞎?为什么能在这样的美貌面前安之若素,谈笑风生?
丘比特默默地从草丛离开,同时将自己之前的计划画上一个大大的叉。
射什么爱神之箭,像亲爱的雅辛托斯这样的存在,就应该吃铁石心肠的铅箭,一个人独美,谁也不爱。
呸!这卑劣的阿波罗,居然还想将这样美好的存在私藏,亲爱的雅辛合该成为整个世间的珍宝!
至于哈迪斯嘛……丘比特琢磨着,虽然难蹲,但冥王也不是一直都不出门,他就在冥府的门户蹲守着,等哈迪斯一出来,他就射金色的爱神之箭,然后给雅辛托斯射铅箭。
哼哼,就让哈迪斯爱而不得,他还不信了,冥王会允许自己都得不到手的爱人,被阿波罗染指?到时候阿波罗还是得受到两倍的伤害。
丘比特满意地点头。
计划虽然发生了一点微小的变化,但问题不大,问题不大。
第二十章
有些话在肚子里藏久了,乍一揭开盖子,很难刹得住。
艾芝和诺姆就处于这种异常亢奋的状态,他们对于小浴间窗口发生的事情毫无察觉,直到阿卡披着月色归来,才意犹未尽地停下话头:“怎么这么快?就送完猪回来了?”
雅辛托斯已经被这两个碎嘴子吵了一晚,能保持礼貌微笑都是给面子:“是。你们差不多该走了吧?不需要回家做准备?”
他一边说,一边起身,走到卧室门边斜倚着:“反正我是准备做按摩了,恕不远送。”
脸皮厚如艾芝都适时地起身,准备告辞离开,但老实人诺姆的眼睛却亮了一下:“按摩?我听说过。在雅典的很多体育场内,都会有专门的医者提供治疗和按摩。有些手法好的,甚至能通过按摩减缓运动员的病痛。我的父亲在战场被重锤击中过侧腰,每到阴天腰脊就会疼痛,我能不能学一学按摩的手法,以后有机会回家时,帮父亲按一按?”
艾芝瞥了诺姆一眼:“这是看看就能学会的吗?”他颇有点财大气粗的意思道,“殿下,您说会给院里的黑劳士按工付酬劳,我能不能支付一天的工钱,请这位……阿卡?去诺姆家,替他父亲按摩一下……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