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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溪午推开虚掩着房门走进去,脚踩在厚实软和的手工编织羊毛地毯上,没有发出什么动静。
    但薄寒川太紧张了,在办公桌前焦虑得来回踱步,眼睛却一直觑着门口,站立不安,也不曾坐下过。
    余光里捕捉到她的身影,更是立马放下抱着的双臂,第一时间大步流星地迎上去。
    时溪午还没从那种过于真实的画面里彻底脱离出来,仍是有点恍惚,一边抬脚往里走一边转动视线梭巡着室内风光,发现这里和她印象中留存的样子不太一样。
    书房面积很大,书柜也巨大,呈嵌入式壁龛状,顶天立地占满一整面墙,一眼看不过来。
    柜门除开最上面一排是隐形实木门外通体玻璃,每个格子里面都镶着灯带,打亮后更显大气通透。书柜前方摆放着一套办公桌椅组合,那张大班台的纯黑色总裁桌有将近四米长,不是笨重的传统中式设计,而是一种很新奇、造型更为简约大方的轻巧款式,一看就是那种量产不出来,美则美矣但价格高昂令人咋舌的设计师款。
    当然质量一定不会差,毕竟薄寒川那个高品格的精致主义不会选购品质不好的东西,不过大部分物品,哪怕是经久耐用的非消耗品在他这里也根本待不长,用到坏的情况是几乎不存在的。
    就比如这张办公桌,上次佟清来的时候这里摆放的还是张私人订制的胡桃木树脂长桌,造型极具艺术感,两种材质相连时的弧线都是美的,抛光打磨得极其光滑透亮,像宝石一样,她印象深刻。
    反正他有钱,审美又好,对自己的生活质量要求更是高标准,身外之物常换常新,甚至牵一发而动全身,为了配合整体风格其余的物件也全部都会换掉。
    那套和办公桌隔了段距离平齐放置在宽广的落地窗前,3+1+1配茶几的沙发组合,同样换了新款。
    书房这处除了最开始搬进庄园内薄寒川给她介绍时大致扫了一眼外,她重生回来前可没再踏足过,所以无论她发不发疯、犯不犯病、砸不砸东西,庄园里的东西到了一定时间还是得换,只是她的参与会使得更新的频率稍稍加快一点。
    按这个角度想的话,时溪午勉强受到点安慰,虽然不多,但她觉得自己可以稍微厚脸皮一点,合理化她欠下的“债款”,以“他总归是要换掉的”为由,从自己身上抹去。
    薄寒川不找她要赔偿,不代表她自己不心虚,虽然单方面给自己附加上了赔偿金的镣铐,但她又尴尬的发现自己压根还不起。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理由,她选择顺着杆子往上爬。
    嗯,不赔了,就当他自己刷新地图了。
    解决掉一个由于不想欠人家人情而自己给自己找罪受的心头大患,保住了小金库的时溪午同时也转移了注意力,总算没再过度纠结那个突然从脑海里冒出来的奇怪画面。
    是不是最近黑帮电影看太多,她的脑电波也跟着受影响了?
    这么一想还真是蛮好笑的,她被禁足在庄园无聊得发懵只能一个人窝在家庭影院里看巨幕电影,艺术情操不见得提高了多少,反倒学会了白日做梦。
    唔……难道她潜意识里喜欢那种荷尔蒙爆棚的肌肉猛男?
    时溪午陷入了沉思,直到耳畔飘来一声轻唤,她抬眸瞟去,只见紧挨着站在她身侧的薄寒川弓下腰身,那张金相玉质的矜贵脸蛋离她不过咫尺远近,若是她在此刻转头,说不定两个人的鼻尖还会撞到。
    薄寒川长着一双很标致的桃花眼,双眼皮褶线前窄后宽,一条浅沟划的干净利落。眼角锐,中部圆钝且弯曲弧度偏大,眼尾下垂再微微上翘,瞳仁占比大,不仅黑还很亮,眼型深邃。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眼睛更显幼圆,还挺有无辜感的。
    单看他的眼睛,属于深情中透着纯真,还带点媚态的,和他攻击性颇强的唯我独尊气场一点也不符。
    不过除开身边最亲近的人,也没人会知道他居然长了双这么多情又惑人的眼睛。
    毕竟他生来不凡,从来就没有需要低头的时候,习惯了孤高冷傲,很难正眼瞧人。脊背挺直,姿态永远是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只消余光轻扫一眼,好像就能把人心全部看透,神色总是淡淡的、冷漠的、没什么耐心的。
    他与人交际的出发点从来都不是倚靠低声下气来建立良好关系,最基本的尊重他当然会给,但谦逊是不存在的。
    完全没必要啊,他又不会落入下风,一直高飞,哪里需要低头。
    同样的,也没人敢和他有太多的眼神交流,或是冒犯的打量他。他们潜意识里就觉得这人的眼神肯定凉薄又狠戾,哪里会把他的眼睛和这种纯善的形态挂钩?已经自行脑补出不好惹的锐利形象了。
    当自己重生回来,以一种淡然的心情接受了他们初夜双双失守的事实,并且很好的控制住了情绪,没再往他身上乱掷玻璃瓶导致他眼睛受伤留疤,她那点致他毁容的愧疚感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没有损毁它一丝一毫,所以她可以毫无顾虑、光明正大地注视它的美丽。
    她喜欢他的眼睛,因为看向她时总是很温柔,别人都没有,只给她一个人的特殊。
    薄寒川在时溪午面前从来都不是那个高高在上、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什么傲气什么傲骨,完全不存在的,少爷脾气、跋扈个性,通通都收敛。
    眼里都有时溪午了,除了喜欢,还能装下别的情绪吗?
    她站着的时候,他就弯腰、低头,自觉放下身段,温声和她说话;她坐着的时候,他就蹲下来、仰头,专注的看她,认真听她说话。
    她在他面前,永远是身居高位的那个。
    被他亲手捧上去的。
    现在也是这样。
    眼巴巴地看着她,试探性地叫她名字。
    像只狗狗,怪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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