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里有不少饮品,凌沂摸到其中一个长颈玻璃瓶的饮品,他在外包装上触碰了很久。这些酒水饮料大多都是进口的,所以包装上都有盲文,大多数人不会注意到包装纸上凸起的点点,凌沂对此却很敏感。
凌沂又恰恰好学了英语盲文,触碰之后凌沂知道这是一瓶威士忌。
他好长时间没有喝酒了,上次喝酒应该还是在泡温泉的时候。
询问封楚自己能不能喝酒封楚肯定会说不能喝。
如果让凌沂自己做决定,凌沂当然觉得自己可以喝。
孟西华正在向凌沂讲述一高富帅哥们儿和圈内一大佬的恩怨情仇,久久没有听到凌沂的声音,他忍不住问:“小沂,你有在听吗?”
“有。”凌沂道,“如果你特别想吃某样东西,但这样东西在别人冰箱里,你会怎么做?”
孟西华惊诧:“不吃,万一他冰箱里的东西有毒怎么办。”
凌沂开玩笑道:“如果这个人是你名义上的女朋友呢?”
“吃掉,我和我女朋友还分什么别人不别人,都是自己人,肯定不会害我,”一想起这个孟西华忧心忡忡,他还没怎么接触过自己未婚妻,听说人家不太满意自己的德行,“我接着和你聊我这哥们儿,他得罪的人来头可大了,这人与封家有来往。”
凌沂对圈内秘闻兴趣没有那么大,各种家族恩怨情仇了解不多,孟西华说的话他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而且姓封的那么多谁知道是哪个封家。
凌沂在桌子上摸索着找了个杯子,唯一可惜的就是没有制冰机,无法给这杯酒加冰块,他开瓶倒酒一系列动作熟练得简直不像个盲人。
孟西华和凌沂煲了足足一个小时的电话粥,虽然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孟西华在说凌沂在听——而且凌沂也没有怎么听到心里去。
孟西华意犹未尽:“我去吃饭了。你家的情况肯定有后续,我打听到后续了再联系你。”
凌沂喝了一杯威士忌。
这一杯大概有一百五十毫升,酒是开封的,封楚没喝完就未放酒柜,顺手丢进了冰箱,里面剩余不到三百毫升。
毕竟是烈酒,凌沂很快就有些醉意,身体温度也慢慢上升。
他很喜欢喝醉后的感觉,因为只有醉后头脑才是完全空白的,即便知晓醒来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他昨天晚上睡眠太少,在酒精的作用下凌沂很快就有了倦意。
封楚处理一部分工作后从书房里出来,他本以为凌沂在沙发上玩手机,走进一点却发现凌沂睡着了。
空气中似乎有淡淡的酒精气息,紧接着封楚看到了茶几上的酒瓶和杯子,他脸色微微一变。
以凌沂目前的身体状况,高度数的酒肯定是不能喝的。
封楚轻轻晃了晃凌沂的肩膀:“凌沂?凌沂?”
凌沂本来就晕,被封楚摇晃后更觉得天旋地转,他勉强睁开了眼睛——很多时候凌沂觉得自己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光线,酒后他忘记好多事情,依旧认为自己能够看到,但面前却是一片黑暗。
凌沂懵懵懂懂的揉了揉自己眼角,似乎不太理解为什么会这样。
封楚热了一杯牛奶,加糖后喂给凌沂。
凌沂平时就不爱说话,醉后更是安安静静,他沉默着喝着这杯甜牛奶,实在喝不下了才轻轻摇了摇头。
封楚捏捏凌沂的脸颊:“平时那么听话,为什么会喜欢喝酒?”
凌沂不太喜欢被人捏脸,他握了封楚的食指,握在手心发现封楚的手指比自己的手指大一圈,他好奇的去触碰封楚的手指。
从指腹到掌心,凌沂细腻的指尖触碰过封楚手心里坚硬的茧子。
封楚觉得自己再被凌沂触碰下去肯定会出事,他将手抽回并按住了凌沂。凌沂这次乖乖靠在封楚的肩膀上,再度合上了眼睛。
封楚低头看着凌沂安静的侧颜,看了片刻凑过去想亲凌沂的脸,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却停下了。
封楚给赵医生发了一条短信:“凌沂偷喝了家里的威士忌,不到两百毫升,用不用送他去医院?”
赵医生有些无奈:“不用送医院,给他吃点解酒药,封总,如果你不能保证照看好他,就将他送回疗养院,他是病人不是普通人,他需要约束而不是纵容。”
其实赵医生一开始是不怎么看好凌沂和封楚这段婚事的。他觉得封楚更多是见色起意,因为从未见过像凌沂这么好看的人,把对美色的迷恋误认为了爱情。
很多时候赵医生觉得凌沂肯定得不到真正的爱情,旁人不会在意他在想什么,只会在意能不能一吻芳泽。
赵医生清楚凌沂绝大多数事情,身体状况和心理状况他都有分析。
封楚的身份地位在那里摆着,赵医生不好说得太过分了:“他这段时间失眠多梦,酒精只会刺激他脆弱的神经,让他产生更多依赖。凌沂是很聪明,很多事情一点就透,但他自制力不强,有些行为他明知道是错误的仍旧会去做,这也是我迟迟不愿意他离开疗养院的原因。”
凌沂已经适应了失明后的生活,可以娴熟的去做很多事情,他两个月前有向赵医生提过出院的事情,赵医生并未同意。
赵医生知道凌沂在无人监管的情况下肯定会出事。
封楚将手机扔到了旁边。
赵医生很快又发了两条信息,封楚没有看到。
他将凌沂抱到了床上,放上去的时候封楚的身体压在了凌沂的身上,这次封楚没有起身,而是将凌沂笼罩在了自己怀里。
凌沂苏醒的时候觉得身上很热,房间里温度本来就高,更何况他是被封楚抱在了怀里。
他稍微动了动封楚就醒了。
凌沂头疼欲裂:“封先生,现在什么时候了?”
“下午一点半,你睡了两个小时。”封楚道,“带你去吃午饭。”
封楚很想将凌沂再次搂在自己怀里,重重亲吻凌沂的额头和脸颊,每对情人睡醒之后大概都会如此,甚至会自然而然的做更亲密的事情。
但他不能这样做,只能按捺住某些念头将凌沂拉起来:“去洗把脸。”
凌沂酒劲儿还没有完全过去,被封楚重重一拉便倒在了封楚的身上。
他鼻梁被封楚结实的腹肌撞得生疼,瞬间红了一片。
封楚是故意将他拉到怀里的,抬手给凌沂轻轻揉了两下,因为指腹太粗糙所以越揉越红,封楚忍不住低头在他鼻梁上亲了一口,凌沂被亲也不知道,他还以为是封楚手背蹭到了,整个人看起来全是睡意,最后被封楚推进洗手间。
用冷水洗了洗脸之后,凌沂才清醒了很多。
小区附近几家餐厅在下午两点后就不营业了,封楚带着凌沂去了一家整天营业的粤菜馆,他随便点了几道菜:“听赵医生说你最近失眠。”
凌沂未想到赵医生居然会将这些事情告诉封楚。
关于自己的事情,凌沂没有向封楚讲述太多。
并非刻意隐瞒,他只是不希望自己被当成病人区别对待,而且封楚平日太忙,帮他做的已经很多了,有些事情还是交给医生去解决更好一些。
凌沂道:“可能是天气缘故,这几天有点冷。”
这个时候封楚手机响了,他看了看屏幕,是楚曼文打来的电话。
封楚上次和楚曼文联系还是在结婚领证的时候,楚曼文很少主动联系封楚,一旦联系那肯定是有什么事情,他出去接听电话。
凌沂喝了一口红茶,菜品陆陆续续上来,他并没有什么胃口,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即便一天不吃饭,凌沂能够感到的只是饥饿而非对食物的渴求。
原来楚曼文是要回来了,今天下午就回国,明天到b市,回来后想和封家的人一起聚一聚。
封楚对此并没有任何意见。两人随便说了几句,楚曼文要挂电话的时候忍不住道“对你的人大方一点,以后别让他三番两次搜刮老夫人的钱,这要是传出去了那该多难听”。
“他还没有见过老夫人,怎么会惦记老夫人的财产,”封楚将烟头按在了烟灰缸里,“而且他老公我还活着,想要什么我不能给?我不比老夫人富有十几倍?”
楚曼文一想起封楚脚踏两条船的事情就觉得可笑,封楚直到现在还在给自己耍心眼,她都懒得揭穿:“随你怎么办,别惹出事来最好,反正我不给你收拾烂摊子。”
封楚成年后就没有指望过楚曼文,楚曼文也没有给他收拾过烂摊子。
楚曼文在国外有个闺蜜,昨天晚上她来了对方家里并留宿一夜。
楚曼文早上五六点钟就醒了,醒来给封楚打电话告诉对方自己明天回c市,她煮了杯咖啡,她的朋友被咖啡香气叫醒了。
“曼文,你起这么早?”
楚曼文回头一笑:“习惯了。annette,要不要咖啡?”
“不要,我想睡个回笼觉,带小孩太累了。”
楚曼文没怎么受过带小孩的苦,她漫不经心的道:“你把小孩交给保姆不就行了?”
“不行,我很爱自己的孩子,我想参与他成长的每一个过程。”annette叹了口气,“曼文,你只注重你的事业,从未考虑过你的孩子。”
楚曼文一笑:“在我自己和他人之间,我当然选择我自己。同样的,我不要求孩子有所回报,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己为自己的行为买单就够了。”
annette摇了摇头:“恕我直言,这种行为很自私。”
......
第二天一早封楚先送凌沂回疗养院,之后去接楚曼文回封家,楚曼文的私人飞机停在机场,身边跟了七八名保镖,乍一看去阵势挺大。
母子俩很长时间没有见面,楚曼文摘下墨镜认真打量了一下封楚:“你奶奶说你三十二岁,真看不出来啊,这几年你一点变化都没有。”
封楚道:“您才是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年轻漂亮。”
张助理从楚曼文的助理手中接过行李箱,他将行李放进后备箱里,恭恭敬敬的对楚曼文道:“楚总,请您上车。”
楚曼文身高腿长,漂亮的黑色卷发仅到肩上,她与封楚长相有三分相似,两人都是肤色微深,五官深刻且线条凌厉,她今年五十多岁了,不是保养得特别完美的那种女人,从眼角眉梢可以看出一些岁月感,穿着干脆利落,除了手指上的简约婚戒外并无任何珠宝点缀。
楚曼文上车后才道:“什么时候让我看看那个盲眼的年轻人?”
封楚一笑:“您不是特意来看他的吧?他一直住在疗养院里,并不清楚咱们家里的情况,而且——他年龄有点小,经不起您吓唬。”
“二十三四?”
“他今年十九岁。”
楚曼文上下打量了封楚几眼,她知道封楚不是什么好人,却没有想到这个儿子居然这么渣——连十九岁的男孩子的感情都要骗。
“封楚,你比他大十三岁,你确定你对他有感情吗?年龄差距三岁以上都有代沟,这两年不少年轻男孩子向我示好,他们年龄比你还小,我只和你爸爸聊得来,对他们压根下不了手。”楚曼文道,“你倒好,□□熏心一下子找了个这么小的,连犹豫都没有犹豫。日后你们产生感情问题,这孩子又哭又闹不肯离婚,那你打算怎么办?花一大笔钱打发出去?”
“我们不会走到这一步,”封楚话题一转,“哪些年轻男孩子想当我后爸?郑助理,你把名单写出来发给我。”
张助理开车,楚曼文的郑助理坐在副驾驶座上,听到封楚的话语,郑助理瑟瑟发抖:“好几个都是辰总公司里的明星,男的女的都有……”
第32章 独发晋江文学城32
凌沂去赵医生的办公室里拿了七片阿普唑仑。
赵医生不敢给凌沂太多:“一天一片,如果哪天睡意足就不要吃了,下周再来我这里拿——当然,我希望你最好不要持续吃下去。”
其实这句话完全就是废话。赵医生虽然不是心理医生,但他清楚晚上吃安眠药睡觉的人就没有几个突然睡眠变好不吃的。
很多事物都有依赖性。
凌沂微微一笑:“谢谢。”
赵医生心里一直有个问题,他很想问出来但不知道怎么开口:“小沂,你有没有更喜欢封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