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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饶是她猜到太师府有所图谋,真听到时还是脑袋一懵。
    “老夫人的意思是……”
    李老夫人神色也有些不自然,乔沅算是她的后辈,但两人的爵位平等,谈起这种事还是尴尬。
    但她到底是经历过风浪,抓住乔沅的手,先是被嫩滑柔软的触感一惊,又见她搭在茶杯上的手指温润细腻,暗道镇国公真是好大的福气。
    好在李老夫人很快调整过来:“老身是想,和贵府结个亲家,我家排行第五的孙女,叫蓉姐儿的,德容妇功都是拔尖儿,想也不会辱没了贵公子。”
    乔沅想起方才被李家媳妇牵着来见礼的小姑娘,当时她还褪下手上的玉镯给小姑娘当见面礼,怎么也想不到李家是这打算。
    乔沅有些无奈,眨了眨眼,“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李小姐今年才九岁吧。”
    李老夫人越发热情:“俗语说,女大三,抱金砖,这样不正好?”
    这些年小崽崽慢慢长大,入了学府,乔沅偶尔也听到外头说镇国公世子天资聪颖,颇肖其父之类的话。
    但乔沅脑袋里还是今早出门时儿子抱着她的腿,可怜兮兮地求她让齐存减轻任务的画面,实在想不出这么小的崽娶媳妇的样子,于是只能推辞。
    “兹事体大,妾身一人做不了主,还得回去和国公爷商议。”
    李老夫人理解,齐璟是镇国公府的独子,如今镇国公独揽大权,想攀亲的人家必然不在少数,婚事自然要慎重。
    没和乔沅当场订下婚事有些失望,乔沅离开后,李老夫人想到宫里,眼眸深处有一丝忧虑。
    *
    乔沅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想着齐存回来了要跟他分享今日的见闻,却不知她相公此刻也是万分想念自家娇娇软软的小美人。
    朝堂上都快吵翻天了。
    还是黄河水患的事,损失已经造成,如今要做的自然是想着怎么尽快弥补。
    齐存让户部拨出赈灾银两,拟定赈灾官员的名额时,又遇到阻拦。
    这次水患没有涉及大范围的人员伤亡,也就没有每次灾后最让人胆颤的疫病,风险小,名声大,在一些人眼里可不就是一个肥差?
    因而各派为了争夺利益可谓是煞费苦心,都想推荐自己党|派的人上去。
    堂堂金銮殿竟然像一个菜场般哄闹。
    各派吵的口水都快干了,总算想起最强势的镇国公还未发话,不约而同地向前方那个威严的身影看去。
    一官员小心翼翼道:“不知镇国公有何高见?”
    齐存心里呵呵,众人看不到他心里的嘲讽,只见镇国公眉目冷肃,神情越发威重,不由得低下头。
    齐存看向皇帝:“陛下以为如何?”
    李兴坐在龙椅上,他身形清瘦,乍一被点名,支支吾吾道:“朕觉得……礼部侍郎钱大人就不错。”
    齐存这回彻底冷下脸。
    钱某是保皇党,在京为官数十年,从来没外放过,养得膘肥体壮,对地方情况一点都不了解,怕不是一下马车就成了软脚虾。
    李兴身为一个皇帝,百姓有难,不想着如何去解决,反而趁机钻营谋利,哪有半点皇帝的担当。
    齐存耐心告罄,直接一锤定音:“陈密听旨。”
    列队中一人上前几步跪下:“臣在。”
    “陈大人十年前就参与过黄河泄洪一事,应当有经验了,此次就由你指挥吧。”
    众人呐呐不敢言。
    *
    下朝后,皇帝寝殿
    李兴一把挥落桌上的砚台,原本还算清秀的五官此时只剩下充满怒火的扭曲。
    “究竟他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
    他摔完桌上的东西,犹不解恨,待把架上的瓷瓶都扫下来,殿内噼里啪啦的声响此起彼伏。
    宫人们守在门口,眼观鼻鼻观心。
    贴身内侍也道:“镇国公如今越发嚣张,竟敢公然驳了您的脸面,外头的人都说……”
    李兴:“说什么?”
    内侍似有些畏惧,吞吞吐吐。
    “说如今镇国公哪里是臣子,次次直接越过您颁发诏令,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分明……分明是以您的亚父自居。”
    殿内沉默了一瞬,随后响起更激烈的碎裂声。
    等到李兴发泄完,终于稍微冷静下来,“上次让你私下去太师府的那事怎么样了?”
    内侍脸色很不好,“李太师没有明确答复奴才,只是……奴才听说,李老夫人近日在托人与镇国公府搭线,今日还请了镇国公夫人上门赴宴。”
    宁愿与一个臣子结亲,也不愿让孙女入宫为妃。
    内侍小心翼翼地观察李兴的脸色,以为这等奇耻大辱会让他再次暴跳如雷,没想到李兴只沉默了下来。
    他脸上没有怒火,反倒异常幽暗,在安静中显得越加渗人。
    “朕今年已经十四,明年就该亲政了,可是看镇国公哪有半点放权的样子,朕可不想做一辈子傀儡皇帝。”
    *
    晚间乔沅跟齐存提起太师府欲与他们结亲的事,齐存沉思了下,大致就猜到是怎么回事。
    先帝留下的三大辅臣,恭亲王是李兴的亲皇叔,天然站在他这边,如今还想要拉拢太师府,无非就是想和镇国公府对抗。
    只是李兴天资平庸,性子阴郁不讨喜,唯一的一点心思都用来争权夺利了,别说是太师府,就是稍微疼女孩的人家都不想把自家闺女送进宫。
    齐存摸了摸乔沅的头发,道:“不用管他们。”
    乔沅倒是没想那么多,只叹口气:“今日李老夫人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我都吓一跳。”
    齐存知道小美人为什么感觉别扭。
    她都觉得自己还是个姑娘,哪里想到有一日竟然要和别人谈自己儿子的婚事。
    乔沅发觉他在笑,忍不住气恼地锤他一下:“都怪你,做什么要这么早娶我?”
    可不算早么,齐存第一次见乔沅时她还未及笄,等了几个月,乔沅行完及笄礼,寻常姑娘再留几年也是有的,他倒是敢迫不及待地拿着圣旨上门求亲。
    乔沅有些发愁,觉得自己遇到齐存之后,人生就总是比别人快一步。
    齐存越笑越大声,现在已经很晚了,乔沅都怕他这样下去会引起外边丫鬟的注意,赶紧爬过来坐在他腿上捂住他的嘴。
    她倒是没想过,这完全是羊入虎口,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强|迫着跨坐在男人精壮的腰上,底下腹垒分明,甚至可以感受到蓄势待发的肌肉力量。
    细嫩手心传来湿润的感觉,乔沅下意识要抽回手,却被齐存咬住指尖。
    他把五个指尖挨个舔|舐一遍才放开,压低声音道:“夫人是怕被别人发现吗?”
    指腹湿湿黏黏的,乔沅感觉脑袋也要被糊住了:“什么?”
    齐存近乎用气音讲话,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多了一丝禁|忌的暧昧:“也是,我们确实要小心点,若是被镇国公发现就不好了。”
    乔沅睁大水眸,刚要逃开,又被圈着腰拉回来。
    “齐存!”她气急败坏。
    “嘘。”齐存压住她的唇,“夫人待会儿可要小声些。”
    他转头环顾一圈,乔沅心里浮现不好的预感,下一瞬就见他从枕下抽出一块丝帕。
    “夫人放心,这帕子是干净的。”
    乔沅鸦睫不安地颤抖,齐存倒真像是要和她偷|情似的,一边哄她,一边轻柔地堵住她的唇。
    “委屈夫人了,但不知那镇国公何时回来,夫人就先忍忍吧。”
    ……
    乔沅近日新得了一道美容的方子,用一些珍稀药材并一些补品熬成汤,美味又养颜。
    到了晚间固定喝汤的时辰,绿袖端着汤回来,就见屋里已经熄了灯。
    她在门口站了会儿,也没听见什么声响,虽奇怪夫人和国公爷今日歇得这么早,但也没多想,便先回去了。
    浑然不知此时屋子里的夫人紧张得都快哭出来,呜咽被浸湿的丝帕堵住,溢出来的只有被减弱一个度的气息。
    娇娇的,怯怯的,带着一点软绵绵的媚。
    *
    不管朝堂上的气氛如何变幻,乔沅丝毫不受影响。
    齐存进了屋里,便很少提外头的烦心事,因而乔沅只隐隐知道他同小皇帝政见不合。
    谁也没想到李兴敢铤而走险,劫走镇国公夫人的车驾。
    彼时乔沅在探望乔母回来的路上,发现马车的行迹不对,身边的侍卫已经悄无声息地被换了。
    乔沅被囚的第一日,见到了神色疯狂的李兴。
    “夫人放心,朕现在不会动你,只要镇国公识相地把虎符交出来,我自然会让您二人夫妻团聚。”
    乔沅冷眼看着他,突然想起几年前她第一次见到李兴时。
    那时他还只是个因贪玩跑进假山还被卡住的四皇子,短短几年时间,竟长成这样一个扭曲的少年。
    李兴被她的神色激怒,但他还要留着乔沅威胁齐存,不敢对她做什么,嘴唇颤抖两下,拂袖而去。
    他对齐存恨之入骨,只吩咐人不要动乔沅,其余都按着囚犯的标准来。
    就算是在这种条件下,乔沅依旧挑剔得很,宁愿每日只啃两个馒头,饿的头晕眼花,也不愿碰那些隔了夜的饭菜。
    坏消息是,到了第五日,馒头也没了。
    好消息是,齐存终于找来了。
    他自乔沅失踪后就没合过眼,眼眸里遍布红血丝,抱着全须全尾的小美人,几乎要落下泪来。
    地牢阴湿,乔沅身体凉得像冰块,被他抱着往外走,一路血流成河。
    她乖乖被男人宽大的手掌盖住眼睛,问:“我们要去哪儿?”
    齐存回道:“一个别人再也管不着我们的地方。”
    开显五年,一则消息震动大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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