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还虚虚地扶在他腰上,头抵着他的胸口,因为低着头,罗成看不到她的眼泪,不过听到她变调的声音,也知道她是哭了。
罗成往后一靠,仰头望着天花板,厨房的顶灯上,一群小飞虫正狂乱飞舞。
夜晚宁静,女人的啜泣声悉悉索索。
罗成意识缥缈,某些情绪却星星点点凝聚,心里好像豁开一条口子,有什么东西慢慢流了出来,豁口越开越大,一瞬间悄然而至。
对不起。他忽然喃喃开口。
涂海燕抬起头,他的头也正好低下来,四目相对,寂静无声,两人的眼睛都是红的。
她是哭的,他是
涂海燕。在涂海燕不可名状的难受情绪里,罗成忽然捧起她的脸,用力擦去她脸上的泪,他的手指有厚厚的茧,擦过涂海燕的脸力道又重,她的脸立刻就红了。
她丝毫没有觉得疼,双眼直直地看着他。
想不到我罗成也会有让女人出头罩着的一天,我觉得很没面子你知道吗?谁都可以看不起我,谁都可以可怜我,唯独你不行。他停住吸了口气,嗓子哽咽,喉结滚动,再开口声音变了,我特别特别不想让你看到这样的我
他的声音还是哽住了。
不想在她面前脆弱,所以抿着嘴,咬牙忍着那股漫无边际的悲怆,直咬得腮骨凸出,硬如铁石。
即使是这样,还是抵不过内心的风起云涌,热浪在他眼底急速汇集,他的眼睛更红了。
对不起涂海燕泣不成声,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从不觉得自己有错,可是看到他因为这件事这么难受,她想也不想就说了抱歉的话,我以后不这样了,我以后都跟你商量
涂海燕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要说点什么才能让他不这么难受。
罗成撇过头强忍着眼里的酸胀,回过头来的时候涂海燕却看到他莫名其妙地笑起来,我对自己说,回去我要好好地收拾你一顿,你这个女人居然敢让老子这么没面子可是余敏辉对我说,他羡慕我的时候,我却一点不含糊地告诉他:老子福气好,老子看上的女人她只对我死心塌地。
涂海燕破涕而笑,带着眼泪的笑看起来那么滑稽,可又那么地舒服。
罗成也笑,笑得肝胆俱裂。
两个人相视着看了一会儿,涂海燕忽然踮起脚主动去吻他的嘴。
罗成配合着迎向她。
热烈的吻,带着酒的醇厚和泪水的咸涩,慢慢融合到一处。两个人的力道都很重,和撕咬一般,恨不能将对方吞进肚子里。
涂海燕的手慢慢从他的后背伸进去,往上再往上,终于摸到一片硬硬的触感。
男人的身体突然就僵住了,动作也顿住。
时光好像放慢了脚步,滴滴答答,几欲停滞。
极近的距离里罗成听见涂海燕说:你还疼吗?
你还疼吗?你不疼了吧。
可是我疼,我心疼了。
我看到你藏在水箱里的衣服,看到你趴在值班室的床上,我就问我自己,我到底能做什么,我能做点什么你才可以不这么辛苦?所以我去找余敏辉,即使你知道了会生气,会发火,我也顾不上了,因为我心疼,我心疼你受了伤还要去搬货,我心疼你怕我发现硬是忍着也不擦药
涂海燕说到最后,已经是嚎啕大哭,手里揪着他的衣服,上气不接下气,可嘴里还是在骂他:下次再敢隐瞒我,你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罗成的眼前已经模糊一片了,可是听到她这么说,他竟然嘴巴一咧,笑出声来,小娘们,好的不学,学老子。
他声音嘶哑,低沉压抑。
话音一落,两行眼泪流下。
这个男人第一次在涂海燕面前流了泪。
这一晚的后来,涂海燕帮罗成洗了澡,涂海燕自己也重洗了一遍,然后罗成把她抱上床,着着实实地把她要了一回。
她的双腿紧紧地圈着他,一边承受他的冲撞,一边用手细细抚摸他的背脊,他的背上是已经结痂的伤疤,硬硬的,像乌龟的壳。
涂海燕摸着摸着就笑了。
罗成低头看着她,你笑什么?
涂海燕:没什么。
罗成咬着牙,你说不说,说不说
涂海燕重重地喘气,眉头深蹙,别
快说,笑什么?他慢下来,逗着她。
涂海燕缓过气来,回答说:你背上的壳像乌龟。
你说什么?身上的动作陡然停滞,男人充血的眼睛盯着她。
涂海燕眨眨眼,说错了?
你再说一遍。
涂海燕老实,说了:你背上的结痂像乌龟壳。
罗成顿时一阵抽笑,连带着身体里的东西一起抖动,涂海燕正难受,他忽然勾下头,在她耳边说:你说得没错,老子是乌龟,老子的**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