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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初赛不同,这一场两人没有戴拳套。
    拳头打在肉上发出“嘭嘭嘭”的闷响,比拳套的皮革摩擦是声更为低沉,叩击心弦,从对手第一拳就往头上进攻时,孟平川就已经感知危险。
    这一场,不愧是“生死局”。
    几局下来,两人平分秋色,谁也没占到便宜,看不出输赢。
    但场下大部分都不看好这个毛头小子,加之他先前的比赛都没有分在“死亡组”,一路磕绊,有几场险些被对手翻盘。
    故而最后一局打响战火时,台下观众已然进入声势浩大的一边倒状态,但凡给孟平川抓到进攻机会,众人都不由自主地大声地怒吼:“孟平川!打!”
    “打得好!”
    “打死他!”
    “我加注!赌孟平川赢!”
    “加加加!”
    “打到他吐血我再加两倍赌注!”
    “打到他跪下磕头求饶老子加十倍!”
    ……
    此起彼伏的助威声,听得程溪捂住喉咙,她背靠墙壁整个人缓缓下滑,等一屁股坐到地上时,眼泪毫无预兆的夺眶而出。
    她不敢哭出声,咬住自己的食指,什么怒气都消了。
    哭得身体颤抖,连眼泪都是碎的,程溪自责。上次孟平川拳赛受伤她竟然还跟他生气,在这样一个举动、一个附和就可能丧命的生死场,他说的“因为想给程溪一个家,所以怎么样都绝不能死”那句,原来不是哄人的情话。
    而是一字一句烙□□上的墓志铭。
    当孟平川明显占上风,即将扭转战局,把对手一拳打到单腿跪地喘着粗气时,孟平川没有趁势头上前发起猛攻,而是甩了甩拳头,冷冽的跟他对峙。
    那小子丝毫不露怯,嘴角有血,一拳头猛捶到拳台上。
    像是角蝉这种微小的昆虫,以头撞击茎叶来传递危险信号,引发大面积角蝉倾巢出动,蔓延病毒,置人于死地。
    他弯起眉眼以挑衅的姿态与孟平川僵持,站起身,歪了几下脖子,先前的决斗被他视为热身一般,战火再燃。
    台上余路平笑而不言,悠然的数落了几句阿厉,称他泡茶的功夫太糊弄人了,浪费了他的好茶叶。
    吉旸则显得坐立不安,拿话跟余路平消遣,听起来倒更像是自我安慰,“舅舅,阿川肯定能赢的,到时候咱们能稳赚一笔!”
    “往后看。”
    “您看阿川对面那个小子,毛儿都没长齐呢,挨了几拳估计要站不住了,我看不出三分钟,这下子铁定玩完!”
    余路平轻笑着摇摇头,“小旸,你也三十好几了,怎么还是没半点耐性?”
    “舅舅……”
    “我问你,看拳图什么?”
    “赢钱呗!”吉旸实话实说,“输了可就赔惨了!我压阿川赢,投了不少钱呢!”
    余路平摇头,“用用脑子,别张口就来。”
    吉旸赔笑,“我知道了!舅舅您是不会在意这点小钱的,您看拳权当是图个乐子,谁赢谁输压根没所谓,比赛精彩就行!”
    “你啊,要是有孟平川半分城府,我的生意就不愁做不大了。”
    “那您的意思是……”
    吉旸不明所以,只好抢着阿厉的活儿给余路平添茶,“我哪儿能跟舅舅的本事比,我打小就爱犯浑,您知道的,成不了大事,顶多给您帮帮忙。”
    “也不错,好在是别无二心的人。”
    余路平拿手指了下台下,“我看拳,钱是次要的,图个乐子我也不用费这么大心力。我喜欢的,不过是掌控他人生死的本事。”
    “什么意思?”
    余路平脸色变冷,往四周扫了一眼,“意思是,我让他们活,那他们就得给我好好活着,我要想让他们死,阎王爷也留不住。”
    ……
    台下欢呼声重新爆发,孟平川连续得分,看样子比赛快结束了。
    吉旸站在高台拍手叫好,“阿川!好样儿的!”
    余路平眉心紧皱,招了下手,阿厉俯身倾听,“该下去了,看样子是有人生了反骨,不拿我的话当回事。”
    阿厉:“是。”
    ——
    比赛中途,程溪去了一趟洗手间,吐到整个人靠着墙蜷缩在一起,她胃里就像被人塞了一架缝纫机,哐当几声线轴搅在一起,折腾掉她半条命。
    偏偏踩着脚踏控制生死的人,就在外头跟对手拼个你死我活。
    程溪离开之前,所有人以为孟平川拿下比赛是十拿九稳的事。
    可她回去,整个局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孟平川的头套已经被对手打掉,嘴角裂开,有明显渗血,程溪失去理智,似乎能隔着人海闻见他的血腥味。
    她拼命挤到拳击台最前面,孟平川正在躲闪对手的猛烈进攻,往左边闪躲时却早已被预料一般,一拳闷实的打到孟平川的眼角。
    “孟平川!”
    程溪的尖叫声很快被淹没在观众的鄙夷声之中,先前助威加码的人比她还着急,握紧拳头一脚踩在拳台上,高喊:“输了老子弄死你!”
    倾家荡产,不过一念之间。
    明明是你好赌,输不起却怪罪台上的人!
    程溪瞪他一眼,她强忍住眼泪,指甲掐在自己的胳膊内侧,痛感让她稍微清醒,她嘶声力竭的替孟平川加油。
    恨不得摇旗呐喊,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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