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听她“情真意切”的剖白时,上神惯常平稳的心跳开始乱了节拍。
他想说不是的,我怎么会丢下你呢?神被剖去心肝虽不会即刻死亡,但直至羽化都会承受残缺带来的痛苦。有我在,你只需做一个快乐的新嫁娘,我会用我的肩背为你托起上云端的路途。
但当她说完最后一句话,他抬起她的下巴那瞬心如灌铅,直直坠落。
在溯世镜中观那凡人因果时她有着他从未见过的主动和热烈,即使脸都红到了脖子根,她也高扬着头颅像一只小孔雀,大声直接地说出自己的心意,并且期待着对方给予同样的回应。
这样的她表达爱意如何会一下变得迂回百转?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只是她惯常示他的面具,博取怜悯的手段,他并非今日察觉,却心痛于今日的察觉。
对付他,她向来聪明,九分真一分假,所述之语字字是真,论及情意无一不假。
离开他和清桐山她确实会很难过,但是哪种难过他不想说穿。当名为爱的轻纱从眼前揭下,看穿一个两百来岁的小姑娘对他来说真的不难。
还好上神只是能大概猜测而不是真有读心术,否则他知道小徒弟心里把他轻贱成床伴怕不是能掐死这个小白眼狼。
最悲哀的是,虽然这次他认定她在花言巧语,但他发现自己即使是没有端倪的情况下也很难再相信她了。
不过一月,曾经她在床上意乱情迷的呓语他都会满足,现下再情真意切的剖白他也不想相信。
谎言与怀疑,如今的他们真的结发为夫妻,也很难做到恩爱两不疑。
是不是已经到了该放手的时候?
第二日清早时师尊已经在院里等着她了,身边依旧是来时那个奢华的轿辇,师尊特意嘱咐过各位仙家不必相送,故此时只有他们两人。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问他昨晚上的事情,师尊却似一无所觉直接撩起车帘进去,路上也不似来时那般不规矩,话都没说一直闭目养神。
回到清桐山后的好几天师尊依然冷淡,显然不是一时之气,她能感觉到和前几天的欲言又止不同,这一次他好像是真的要顺着自己的意思,愿意停止两人之间难清的纠缠了。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里不仅没有碰她,甚至刻意保持了男女大防的距离,亲自在二人间划出了一道鸿沟。
他的转变是因为自己没有干脆地应承吗?还是已经腻味了跟小徒弟玩这乱伦背德的情欲游戏?
得偿所愿,但是心里丝毫没有感觉到轻松,她从不吝于审视自己内心的龌龊,反复思考了好久,得出了结论:一个原本对自己千依百顺不吝爱意的上神不再将目光停留,虚荣心作祟下失落也是常情。
应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