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个晚自习不太友好的“交流”之后,整整一周池默都如那晚一样,没再主动在陆语身上自讨无趣。
但池默仍旧会为她做些好同桌的事儿。
比如陆语会在逃完课的下午,发现桌上整齐摞着上午发的试卷与课本,而不是像以前一样扔的满地都是。
看着拿到手的资料书角平整,试卷印刷清晰,陆语会不动声色地塞进桌洞,等池默课间去卫生间时,快速翻看池默的那份。
然后就会发现,那些原本固定属于自己的油墨脏兮兮的试卷,那些最后一本所以书角翘起歪斜的课本,现在都在首页签着池默的名字,格格不入的在他整理干净的桌面上。
然后陆语开始察觉到自己不可控的变化。
她开始花更多的时间在教室里,而不是楼顶天台。
她开始关注池默,关注他的习惯,关注他的一切。
然后无法抑制的重复,加深,再重复自己的改变。
就像再猛烈的病毒终会被疫苗抗体打败,但可悲的是,陆语从未接受过任何来自外界的好意。
她身上没有任何自然接受帮助的抗体,所以空降进入她身边的池默。
是会让她成为无征兆的感染者,无药可医。
这不是个好苗头,陆语清晰的认识到。
可接受又如何,她又有什么可失去的呢?
明白这个道理,并没有花费陆语很久时间。
开学的第二周,是全国纪念国难日的星期,比起历史老师眼含热泪的一遍遍重复大屠杀中的惨烈,学校终于明白,让学生去实际感受战争的窒息来的更有用。
于是令全班激动的久违集体外出定在了市区的战争纪念馆。
当然了,这个全班不包括陆语。
所有需要“配对”的活动,都令陆语尴尬。
从大巴车上的同座,到活动时的分组,再到分散参观后的集合。
痕痕倒是每次都会主动来邀请她,但陆语看着他满眼只有孙明明后,决定让这唯一的朋友去征服爱情。
不过这次...
下楼梯时,陆语看着前面池默的宽厚背影,心里默默付排。
虽然一周没给他好气儿,但这老好人会不会救自己于水火呢。
最后一个踩上大巴车,陆语叹了口气决定破罐子破摔后,破釜沉舟地抬起头。
入眼就是痕痕已经和孙明明聊得热烈的,心下凉了半截后,看见痕痕往他身后指了指。
池默安静地坐在最后一排,把靠窗的位置空了出来。
陆语慢吞吞地挪过去,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然后就见池默并没有站起来,而是岔开腿,示意她从前面挤过去。
那狭窄的空间,陆语倒不是过不去,不过势必穿着短裙的光裸大腿要和池默碰到了。
但没让自己尴尬询问座位陆语已经很满足了,于是手使劲儿抓着前座的靠背,尽可能让自己离开面露不善的池默。
“呃...!”陆语晃了下身子。
陆语一条腿刚迈进去,池默就突然站起身,以至于她没准备被池默磕到膝窝,腿猛地一软。
突然腰间一热,池默大掌扶在她侧腰帮她稳住身形。
陆语的短袖有些短,抬手间露出一小截嫩肉,于是和池默掌心直接肌肤相亲,电流从贴合处蔓延,酥酥麻麻地直到陆语坐下。
这让陆语脸热的看向窗外,以至于没注意本就冷脸的池默坐下后,面露警告意味地看了旁座男生一眼。
战争体验馆的第一个场景,是模拟空投炮弹落下时的地动山摇。
当炮弹自千米高空而下,地板因着爆炸而产生震动,而同时,荧光子弹会随机攻击,虽然肯定和真的不能比,但刺痛感也是有的。
场馆介绍老师在说明完情况后,言简意赅的发出挑战。
“看有多少人站得住。”
陆语对全班的跃跃欲试表示不理解,进了场馆找了个角落,单手抓住辅助栏杆,已经做好了百无聊赖等待结束的准备。
但她没想到地板突然震动是没有声音提示的,于是在女生惊呼声中,陆语狼狈想要双手抓住时,一双有力的铁臂已经先她一步把她抓起。
池默并没有看她,而是看向远处LED屏幕上的战争模拟场景。
可陆语知道,池默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
当地板弹起时,池默会迈开长腿一前一后,把她固定在中间。
当场馆左右摇晃时,池默会手撑在她身后的栏杆,把她半包圈在身前。
陆语倏地就想开了。
她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池默讨厌她,或者更讨厌她。
只不过是程度的区别。
反正池默本来就不是她的,但如果能短暂拥有,也不算对她注定废材的青春束手无策。
向来行动派的陆语想明白后,直接靠在了池默胸前,听着心跳如鼓后,扫了眼周围的人确定都无暇顾及旁人后,抬手圈住了池默的腰。
“你不是单身。”池默拽掉她的手,淡淡道。
陆语:“嗯?”
“上周一在食堂后面的旧图书馆。”池默目不转睛看着她提醒道。
陆语心跳漏了一拍,这个地点很敏感,她声音有点发颤,“你...看见了?!”
池默以为她问自己是不是看见现场版,蹙着眉,“没有,路过看到他进去了。”
“他那是帮我去打架了。”陆语松了口气,随口编道。
池默:“......”
长达十几秒的沉默。
也是,池默心想,自己确实有点带有色眼镜了。
而且...咳...
池默才反应过来,他其实也就在外面站了十分钟而已。
那档子事儿应该也没那么快...
池默表情有点挫败说,“哦...”
陆语:“.....?”
池默心里郁结散了一些,在下次震动前,抬手轻扶着陆语腰背再次按向自己怀里。
陆语顺着他力道重新趴上胸前,觉得池默挺有原则还蛮搞笑的。
结果余光就瞥见班里另外一对正在角落里偷偷接吻。
陆语眼皮一跳,在耳边噼里啪啦的荧光子弹声响中,笑眯眯的昂着头看向池默。
这是池默第一次和她面对面离这么近,也是第一次看她大方的对自己笑。
紫色的碎发有几丝挂在额前,小巧的鼻子因着微笑也翘起来。
池默喉结滚了滚,正准备挪开眼时,唇上撞上一秒温热。
然后听见陆语窝在他怀里,一脸狡黠地问。
“紧张吗好学生?”
耳边炮弹的爆裂声响还在偶尔撞击耳膜,但心脏的超频跳动让池默其实有些耳鸣。
于是陆语的这句话反复在大脑轰鸣,让他无力思考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