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了,胡笠也这样想。
他早到了一会儿,坐在包厢里等着。
他对这个相亲会是不太热衷的。他大概知道这位姚小姐的身份背景,因此他的态度从一开始就是敬谢不敏。
可是,消极逃避也没逃掉,还是要来走个过场。
虽然不喜欢这个安排,但他也没有给人家脸子瞧,甚至说他非常客气。问好应答都是拿出对首长的态度的,毕恭毕敬。
这饭就越吃越安静了。
这家店的招牌菜有一道花胶鸡,得提前叁天预定。
胡笠一来看着点菜单就在想,今天的席真是诡异。谁会提前订位子,给相亲对象和别人相亲?
等周瑾深也坐下来时,胡笠就明白了第一重。原来是周瑾深自己要吃,顺便给他们相亲,然后还让他买单。这人看着不如表面上老实。
他和周瑾深不算熟,但总归见过,也说过话。他对周瑾深的印象就是滴水不漏。做人,办事,都很周到。这样一个人,总不至于敲他一顿饭啊?
有服务员上菜,胡笠目不斜视,吃饭也挺直了背。
“胡主任,菜还吃得惯?”
一沁自觉已经很客气了,便不愿再去贴冷屁股。只能由周瑾深开口招呼。
胡笠直言道:“我这吃惯了食堂的胃,少有这么讲究的待遇。过来的时候看这店面挺朴素,没想到菜却这么精致。这都有些不敢动筷。”
一沁听得直皱眉。这么拘谨,又小家子气的愣头青,真是胡司令家的大公子?她朝周瑾深使眼色,周瑾深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西北民风豪爽,胡主任来的时间还短,等时间长了就吃得惯了。”
“周处长说的极是。西北的女孩也大气,喝起酒一点都不怯场。”
周瑾深笑容未变,“可惜我们明天还要上班,不能陪胡主任小酌两杯了。”
“等有机会,一定请周处长尝尝我们那边的烈酒。”
“好。”
周瑾深盛了一碗花胶鸡汤给一沁,说小心烫。一沁小声嘀咕,“烫死我得了。”
胡笠看着对面两人的小动作,一边喝汤一边想,原来是她喜欢吃啊。
——
一沁回去的路上罕见地有些不悦,她实在想不通,姑父怎么会挑这种人给她相亲?
“元首也不一定了解他,可能是看在胡司令的面子上,觉得他的儿子不错罢了。”
“你认识他,他一直都是这样吗?”
周瑾深笑道:“我跟他也就碰过两面,没说什么话。”
一沁摇摇头,“真想不到他工作时是怎么样的……”
“也许他工作时不这样。”
“不管他故意也好,本性也好,反正我交差了。”一沁面带倦色,态度消极。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他察觉到这对母女之间有了隔阂,可到底他没有立场去劝导。
“很累?那明天还去Z省吗?”
“去。工作要紧……”
送至楼下,一沁解了安全带,正要下车,周瑾深“哎”了一声,一沁问,“还有事?”
周瑾深欲言又止,“你去Z省,会跟……”
“请求当地政府协助是走的公函,我私下并没有联系谁。”
既然决定要培养感情,之前的事,自然要做个了断。
“你能忘记他吗?他也能忘记你吗?”
“我十四岁认识他,二十二岁分开,我叁分之一的生命里都有他,我怎么可能忘记他?”
一沁有些意外。周瑾深体贴入微,从不曾说过让人感到为难的话。今晚是怎么了?
她心念一转,“是我妈妈跟你说了什么?”不等周瑾深回答,她便抢先道:“不管她说什么,都不是我的意思。但我也能跟你保证,以后,我和他的关系不会越过朋友的界限。”
有些话,不必说明了,彼此都懂得。
一沁离开B市时已经记事了,自然也听过一些不好的话。虽然她不曾对妈妈的感情经历置喙,但也有意不向她靠拢,与异性一直保持距离。
周瑾深自是知道这点。
但是,他也知道,萧书易没那么容易放手。都赌上了仕途,怎么可能甘愿退出?
哪怕是他,起点已经比大部分人高,走到如今,也不敢拿工作开玩笑。萧书易敢去赌,勇气和决心就远甚他多也。
现在仗着萧书易远在天边,他倒是能讨巧,但将来,只怕又是理不清的烂摊子。
“一沁,我们首先是朋友。我不想你有遗憾,也不想你有负罪感。让我说完……”他手掌压了压,再开口有些艰难,“我相信你的态度,但我不相信他会那么轻易放手。你这次去Z省,他肯定会见你,我等你的答案。”
一沁沉默了片刻,“对不起。这件事还是让你为难了。”
要不是她顺嘴说了他的名字,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一步。虽然她想,以萧书易的人品性格,做不出那位的行径,但说出来就像欺负人了。
“如果我没和他见到呢?”
周瑾深笑道:“那等你回来,我们就准备订婚。”
“好。”
周瑾深目送她进楼,刚回到车里,段勐的电话就在屏幕上跳了出来,接通,“怎么样怎么样?”
“正常。”
“她没看上姓胡的?”
“胡笠本人也没这个意思。”
“切!”段勐冷嗤一声,“那你俩怎么说?”
周瑾深望着楼层,叹了口气,“我要先等萧书易怎么说……”
段勐夸张地大叫,“他都出局了哇哥!你一定行的!”
“不对我横眉冷对了,嗯?”那晚摊牌后,段勐就叽叽歪歪烦人得很。
“我更烦萧书易。哥,你得帮我。”
周瑾深无奈地摇头,“就算真有那一天,我也不会帮你的。你自己凭本事吧。”
“咦?你这是答应我妈的条件了?”
周瑾深闭上眼睛,“姚夫人算错了一件事。一沁的从属,从来不是男人来决定的。”
——
作者有话说:求有缘人的收藏,珍珠和评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