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安安的信?”池青道伸手要去拿,却被安一躲了过去,她径直送到了一旁的君闲的手里。
安一对着池青道眨眨眼,很是无辜地道:“给王夫的。”
池青道扑了个空,也不好多计较,只好用手在虚空中点了点安一,道:“越来越放肆了。”
“没办法,王爷。”安一有意无意瞥一眼在一旁站的笔直的安九,“我这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安九依旧站的笔直,事不关己,什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根本听不懂,反正他又没有上过学,听不懂,不算很丢脸的事情。
君闲将信展开,池青道撑着桌子探头过去看,还没看完,君闲就收了信,眉间是藏不住的笑意,池青道算是在这个王府里一点地位都没有了。
全都巴结她的王夫去了。
君闲看向吃瘪的池青道,手中的信在她眼前晃了晃,“雀安安前些日子不是来信说,常季执意要走吗?”
大概一个月前,君闲一直都有写信去问候常季身体怎么样了,一般都是雀安安给他回,多数是已经调理得差不多了。
但在常季意识清醒,下地能跑能跳了之后,他坚定地同雀安安说,他要走,比那日常季在安南府中说不喜欢她了还要坚定。
雀安安虽然早有准备,但常季真的要走,还是让她慌了心思,十二楼里没一个人靠得住,雀安安只好一边先拖住常季一边写信给池青道,让池青道教他一点救命的哄人方法。
信还没有回过去,雀安安的下一封信就又到了,信上言明,常季已经离开了。
雀安安在江湖上树敌太多,哪里都是雀安安的敌人,自然连累常季,但纵使是如此危险的境地,常季还是铁了心要走。
他甚至在纸上又快又急地写,就算是死,他也要离开雀安安。
雀安安被这句话伤透了心,只好放手,常季不过才离开一个时辰,雀安安就开始担心常季,这个世道下男子本就活得艰难,常季又不会说话脸上还戴着奇形怪状的面具,肯定要被欺负的。
万一再碰上些流氓地痞,常季的这副刚好的身体自然是经不起折腾的,雀安安越想心越慌,最后还是追了出去。
刚到街头就遇见了被拖走的常季,雀安安气急败坏地追了过去,她听见的都是污言秽语,还是对着她的常季!
“哟,挺别致的面具啊,该不是被哪家女君玩腻了给丢了吧?”
“懂什么啊,这种身子才有趣呢。”
“我跟你说话呢,哑巴了是吗?”
“还真是个哑巴,那哑巴自有哑巴的好处,任凭你怎么玩,保管不泄露一声。”
常季剧烈地挣扎着,忽然他就厌倦了,他的一生都在挣扎着,但最后只会遍体鳞伤,他只是个奴隶,一个终生为奴的人,怎么还要去奢望什么。
奢望爱,奢望买下他的雀安安会真的喜欢他,终究是痴心妄想,明明他的皮肤都裸露在阳光之下,他却还是觉得冷,真是太冷了,又黑,怎么也见不到有光照进来。
常季裹着那些碎布条子瑟瑟发抖,那就这样吧。
死了也好,死了就不用这样苦苦熬着了。下辈子,他要当花当草。
不要做柰花,雀安安喜欢柰花,肯定还是逃不出她的掌心,常季胡思乱想,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雀安安看得睚眦欲裂,恨不得活生生将这几个败类抽成肉泥,直到她们都不再挣扎。雀安安跑过去将常季扶起来,她害怕常季一睡不醒,把人摇醒了之后,她心疼地抱住常季,“你为什么不反抗,你哪怕是咬是抓,都可以啊。”
听见她的话常季抬眼看她,只那一眼,雀安安就被常季的心如死灰贯穿,雀安安的心疼得厉害,常季明晃晃地告诉她,挣扎又有什么用。
常季本来是想离开雀安安之后,去找一个宁静的小村庄,种些蔬果,养些小鸡小鸭,那就是他想要的美好生活。
可是那样的美好生活要来好像也没什么用,也无法将他一颗千疮百孔的心给治好。
他好像什么也不需要,他就想这样躺着,等着死亡降临,要是阳光能晒到他身上就更好了。
最后还是雀安安咬着牙将常季丢到了一个村庄里去,她什么都给常季准备好了,屋子,院子,小鸡小鸭,菜园子,应有尽有。
刚开始几天,常季依旧在床上躺着一动不动,但外面那些小鸡小鸭叫的他心烦意乱,要是不喂它们,它们就会死的,常季硬撑着坐了起来,那就等它们长大之后,他再死好了。
总不至于他都要死了,一生没造过什么杀孽的他,还要背上几条命吧。
常季在院子里找到了稻谷,将这些稻谷洒到篱笆里之后,他又怕它们渴着,拿了东西到河边打水回来。
阳光明媚,小鸡小鸭吃的欢快,常季想,死的晚一点也好。
后来不止是小鸡小鸭,常季的门前总是无缘无故多东西,有时候是一只小兔子,有时候是只鹅,有一次居然出现了一条蛇。
那条蛇被栓在门上,努力地在常季的院子前挪动,将常季吓了一大跳,某人第二日来把它嫌弃地拎着,果然蛇就是不讨人喜欢,就像她一样。
她拎着那条蛇,居然在蛇的眼睛里找到了同病相怜的感觉,她叹息一声,将蛇放走了,后面又搜罗了好些东西来给常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