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里的人接二连三的倒霉,一个又一个浮出水面,崔楠也是在不久之前,将这些死的五花八门的人联系在一起——她们多多少少都动过君家。
如今有谁要为君家报仇,那就只有池青道一个,如此手段,也非池青道莫属。
但还有一个人,这个人藏得太深,又位高权重,以至于,崔楠都难以想到她才是君家背后的罪魁祸首。
也是池青道留到最后的人。
说到这里,殷白去瞧池青道的表情,她道:“今天我刚出宫门,就听几个宫人在议论,左相在家里暴毙了。”
池青道听到这里,终于是挑了挑眉,喝了一口茶,“留她到现在,我已经够给面子了。”
左相与右相一样,都是历经两朝的元老,右相德高望重,左相也是一样,但有一点右相与左相截然不同,右相从来都是为了凌云,只要是有人意图危害凌云的天下,就算是皇帝的旨意她也照样反驳。
左相不一样,左相是自己挑人,她一早就不喜欢闻端星,生下来就是注定的皇太女,但其实没什么能耐,但她有立贤当她的挡箭牌,后来闻端星继承皇位,她慌忙遁走,去了道观,这才逃过死劫,可要杀她的,又不止闻端星一个。
左相其人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做任何事之前都会给自己留退路,所以尽管是她起了杀意,怂恿闻乐安和闻乐安的父亲要杀君家所有人,她也能不留痕迹,全身而退。
如果她对上的不是池青道的话,倒真有可能让她瞒过去,但池青道还是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线索有限,池青道只能推算出,君府手里握住了左相的什么把柄,这才让左相起了杀心。
左相在道观,表为修行,实则耳听八方,得知君闲嫁给了池青道,还是王夫,她起先还存了侥心,认为君闲可能什么都不知道,毕竟君家的事情都是他的母亲和长姐在负责,他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公子,但池青道是个狠人。
这是她在知道顾一野被凌迟处死时明白过来的道理,池青道这架势,分明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位曾经对付过君家的人。
后来池青道回了安南,她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只要她继续在道观,池青道应该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可渐渐地,她才发现,池青道只是把她留到了最后,她如今出道观也是被池青道逼的。
闻端星也想杀左相,何不趁着这一场兵变,将这位左相杀之,池青道从来不会放过上好的机会,况且,也是时候了,左相已经比其他的人活的够久了。
那天晚上,左相装作气定神闲的样子在崔楠府上同崔楠对弈,实际上她是去求崔楠给她指一条活路。
她们两人同朝为官多年,崔楠总不至于对她见死不救。
崔楠没有明说,但已经用凌厉的棋风告诉了她,她逢死,凌云逢生。
“你做的这些,应该没有告诉你的王夫吧?”殷白到最后问池青道。
“告诉他做什么,”池青道语气很淡,“他一向心软,再说,他已经是我的夫郎了,妻主为夫郎报仇,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池青道从来杀的,都是该死之人人,她们动君府,杀人偿命,只是报应来的晚了些。
“所以我说,你给他的已经够多了。”殷白将冷茶喝尽,要做到池青道这一步,其实并不容易。
要查是谁,又要查她们干了什么,还要殚精竭虑暗布死局,想想就不容易,池青道步步为营,只是为了她们家那个小王夫而已。
也许君闲不幸运,遇上全家覆灭这样的惨事,但他也有他的幸运,他遇见了愿意一点一点为他疗治伤口的池青道。
池青道转着手里的杯子,闻言轻轻一笑:“怎么会够呢,当你遇见所爱之人,无论怎么样,也不够。爱不够,耳鬓厮磨也不够,什么都不够。”
殷白听了这话,难得地点了点头,“也是,怎么都不够。”
她抬头就看见池青道饶有兴致地望着她,她一阵恶寒,“怎么了,只许你有王夫,我就不能有了?”
池青道了然于心:“倒也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好奇——你什么时候和崔正初在一起的。”
池青道还以为按照殷白这个脑子,崔正初要想和她在一起,那真是漫漫无期。
“从闻倾木的寨子回去,他主动抱了我。”
抱倒也没什么,她和崔正初是并肩作战的伙伴,时常因为打了胜仗而抱在一起,但他们都心知肚明,那是一个军师和一个将军的拥抱,但那日殷白觉得不一样,崔正初的耳朵尖尖红了。
她盯着那片可疑的红看了半晌,直到崔正初将耳朵捂住。
当晚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爬起来去了山又倾的营帐。
她一本正经地扶着昏昏欲睡的山又倾,“山副将,我问你,要是一个人他不但很关心你还给你亲手煮粥,而且抱完你之后耳朵还红了,这是怎么回事?”
山又倾意识不太清醒,她实在是太困了,勉强撑着听完了殷白的话,她喃喃道:“这不就是我夫郎吗?”
殷白如遭雷击,她好像一瞬间就将所有事都明白了过来,崔正初的眼神,崔正初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