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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夜清中的山上生长着奇花异草,为世间罕见,一向吸引着天下人,其中不乏别有用心者。他们跋山涉水来到照夜清,所图甚多。
    最开始,律雁以为,所琼诗也不过是他们其中的一人而已,也贪图照夜清的奇花异草。
    律雁自小无父无母,野蛮生长,快到五岁时才得了一个同村的老瞎子照拂,老瞎子只求个衣钵传承之人,对于律雁的一切毫不关心,只一条,他今天教的,律雁明天必须全部学会,每当律雁支支吾吾,一味香也调不出来的时候,老瞎子就会动手打人,她的拐杖不知道是什么木头做的,看着很沉,使起来时总是带动一阵风,一下又一下落在律雁身上。
    老瞎子不喜欢男孩子,但村里没有人愿意送她个女娃娃,她老是念叨着有就将就用吧。
    天下都是女子的天下,以女子为尊,女子出将入相,征战沙场,建功立业,在当时的照夜清,女子更是远远将男子踩在脚底下,首领、护法都无一不是女子,律雁胸中憋着一团气,日渐养成了他那阴鸷的性子。跟老瞎子学艺,整天不说话,用那双实在算不上有多漂亮的眼睛盯着人,没有人喜欢他,如果仅仅是不喜欢也就罢了,埋伏在律雁回家的路上将他打一顿更是常有的事情。
    律雁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人,老瞎子教他制香,他硬生生从这其中窥出门道,用来调毒。既然他势单力薄,那他就要一次将这些人收拾服帖,免除后顾之忧,只是他没有想到,不过十几岁的少年,居然以将他推出悬崖边再拉回来取乐。
    他们一路拖着他来到山上,律雁瘦弱,挟持他的那个人是个女子,孔武有力,就是把律雁推出去再拉回来的力气都绰绰有余,也幸而有这样的人,否则他们就没有这样的乐子可找了。
    如此几次之后,律雁早已经被吓得精疲力竭,装着毒粉的袋子被他牢牢握在手心里,他咬着牙,在找合适的时机,他要这些冷笑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即使能感受到身后悬崖的冰凉气息,他也一声不吭,丝毫没有求饶的意思。
    就在他又要被推出去的时候,有人高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所琼诗粗布麻衣,用来束发的也只是从地上捡起来的一根木棍,最夺目的是她手上的那几朵五彩重瓣芍药,又是一个对照夜清心怀不轨的人。
    都是在山间蹿惯了的野孩子,养了一身的野性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对面虽是女子,但孤身一人,又在照夜清的山上胡作非为,他们毫无惧意,反倒嬉笑开了,挟着律雁的那人一脚踩在石头上,吊儿郎当地说:“开个玩笑罢了,反倒是你,动我们山上的东西,你想干什么?”
    尾音还有几分义愤填膺,如果将人推到万丈悬崖上也算是开玩笑的话,岂不是随随便便杀个人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所琼诗将芍药暂且放到地上,声音越发冷了:“放手。”
    “你确定要我放手?”那人将律雁推到悬崖边上,只要她放手,律雁就会跌落深渊,万劫不复。
    所琼诗被气笑了,她眼睛都不眨地从随身携带的布袋子里掏出来一个小布包,她将布包举起来,问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是什么?”为首的不以为意,一脸有趣儿地接话。
    “顺风沾到人的身上,能腐蚀整个人,很不巧,你们就站在风口上,万丈悬崖上站着几具白骨,倒是挺有意思。”
    为首的撇撇嘴:“我们又不是吓大的。”
    “那就试试。”
    所琼诗作势将布包打开,果然只有更恶才能压过恶人,悬崖边上的风景还不错,所琼诗将那些芍药尽数装进自己的布袋子里,只余下一朵,和她手里的布包一起递给了律雁。
    可能是刚刚听完它的效用,律雁有些害怕,可还是伸手接住了,芍药在他怀里芳香四溢。
    所琼诗揽过他的肩膀,眨了眨眼睛:“我骗他们的,这只是普通的香粉。”
    少女狡黠的面容近在眼前,律雁不安地动了动,老瞎子说,未成亲的男子要离女子远一点,否则就会被指指点点,心中有团气的律雁挣脱出来,只听见所琼诗又说:“既然我送给你了东西,你是不是要还礼?”
    没来由,这些东西他现在就能还给她,但所琼诗已经快他一步从他手里拎过了那个袋子,“这个袋子好看,我要了。”
    律雁有些着急,那袋子里可是真的毒粉,虽不至于腐蚀人,但要是眼前的人不当回事儿的话,会害到她的。
    “你用制香的法子去调毒,会坏了根基,你小小年纪,也不应该拿着这般危险的东西。”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啊,可是……律雁忽然有了几分委屈:“难道我就要任人欺负吗?”
    “当然不是,”所琼诗拉着律雁站起来,风穿过发间,“被欺负了就要还回去,忍耐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换来的只会是一百次一千次的伤害,但是——”
    所琼诗将律雁的手掌摊开,那里已经红肿了,“你反击的原则是,保护好自己。”
    也许是毒粉在律雁不注意的时候洒了一些出来,律雁把手背到身后,不想再让所琼诗看见。
    “倘若你想学调毒的话,我可以教你啊。”
    所琼诗说她是江湖儿女,实际上打架很少能打赢别人,要是吓唬也吓唬不了人的话,就只能拉着律雁没命地往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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