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陛下让奴才来请您回去。”
青伞撑在上方,替她遮了未断过的雨丝,内侍总管丁诺躬着腰,十分恭敬的同她传达里面人的意思。
被打断思绪的傅椋:……
穆商言,你可真是个没良心的。
“你回去告诉他,见不到他的面,本宫是不会回去的!你且替本宫好好问问他,明知此事有诡,为何这般固执己见?!”
傅椋心里咒骂穆商言没有人性,面上却苍白如纸,眉目肃然,嗓音冷如三九冰棱,掷地有声的一字一句质问。
“你且问问他,恭安亲王究竟何时对不住盛国,又何时对不住他,仅凭那寥寥数信,就能轻而易举的斩断这些年的手足之情了吗?”
一时无声,唯有春雨打在伞面滴答,如明珠滚落了玉盘,筝筝作响
丁诺闻此忤逆之言却也只是微微敛了眸子,随后叹出了声。
“来人。”
傅椋垂了垂眼,只觉眼眶酸得厉害。
从她决心在此处跪下时,就已然做好了随时被御军强压下去的准备,只是临到如此,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和痛楚。
淅淅索索的脚步声响起,傅椋有些诧异,这声音倒不太像是训练有素,银铠长剑的将士,反而有些像是……
她凤眼微抬,却被眼前的一幕怔在原地。
却见搬着桌椅果盘的青衣宫人脚步匆匆,十分条理有序的在她附近摆好桌椅,打起金丝边的鸾凤伞,盘子里沁甜的果香被风悠悠送来,直勾的傅椋口中生津。
“娘娘。”
丁诺加重了语气,嗓间带了几分笑。
“陛下说了,此事他暂时无法给您交代,但您若是累了,可以吃些东西休息一会儿,若是还未跪够,便让奴才们来给您加几重软垫子,好跪的更舒服些。”
傅椋:……这狗东西。
唇角微扬,一声讥讽冷笑。
见这般情景傅椋哪里还会不知,这狗东西分明就是铁了心,不打算在此事上松口半分。
她紧咬齿关跌撞起身,黛色柳眉舒展,眸中却凝了冷意。
傅椋心中明白的很,就算今日继续在此跪求,也必然是讨不到半分好处了。
你给老娘等着!
甩开一侧丁诺要来搀扶她的手臂,回首间看了眼悬挂着黑金丝楠木牌匾,晕着昏黄暖意的正红朱漆殿门,傅椋挺直腰脊避开要来撑伞的宫人,步子缓慢地走入雨中。
她觉着她此举虽然没能引来穆商言几分心疼,但却也是实打实地演出了话本子中的坚贞。
穆商言不心疼,那纯粹是因为他瞎了眼。
一声冷哼,傅椋心情有所好转,此路不通,那换一条便是。
她双腿麻痛,却偏不要人来搀扶,脚下步子颤颤巍巍走得是七扭八歪,还强装一副镇定模样,保持着十分高傲的姿态。
看得一众宫人是心惊胆颤,两股战战。
丁诺将要上前去搀扶,却不想傅椋脚下踩了园间石子,跪的有些麻木的膝盖当即一软,整个人一歪,在众目睽睽之下噗通一声跌入了一旁的荷花池中。
“不好啦,皇后娘娘投湖自尽了!”
落水瞬间,傅椋听到宫人撕心裂肺的大声惊喊,她抹了把脸将要开口斥几句大惊小怪,谁人不知这宸辉殿的荷花池水漫不过膝,投湖自尽是这么个投法吗?
却不想还不待她开口,只听岸上宫人又惊呼道:“陛下!陛下!不能跳啊!”
“不好啦!陛下也落水了!”
傅椋诧异一抬脸,却正好见一道黑影当空,在下一瞬间就被漫天水花溅了满头满脸。
她十分淡定的一抹脸,冲着对面一身明黄,半截身子站在水中,面色十分古怪阴沉的穆商言温婉一笑。
傅椋:呆子。
穆商言:……
“噗嗤……”
一声清脆的笑声,傅椋缓缓睁开眼。
顶上青色素雅的纱帐子连成一片,绣着几只正飞舞的蜻蜓,她恍惚了会儿,才恍然记起来。
是了,这是在静安寺,她离开玉京已然有三年了,如今不知怎么的,竟然梦到了离京前的光景。
收回神思,转脸间,目中却映出一副欣欣春景,原来竟是落了雨。
静安不比玉京水多,落雨也算是一桩稀奇事,只是不知是谁将她屋窗开了半扇,水汽涌入,也难怪她觉着潮乎,好似又回了那日光景。
毕竟是在宫中被娇养惯了的身子,不过在雨中跪了片刻又掉入花池,她便染上风寒,在榻上足足歇了半年有余。
而后穆商言的一道圣旨,便将她遣到静安守皇陵来了。
无奈一声轻叹,傅椋望着窗外的雨色又渐渐走了神。
作者有话说:
一个预收鸭!《长公主她又撩又怂》
病秧子乐冉及笄的那日,皇帝驾崩。
圣旨一道,使她从公主荣升上了摄政长公主的大位,和权倾朝野的左相宋铖对了个正着。
传言中,左相宋铖位高权重,把持朝政,朝野传他欲有摄政之心,玩弄权术,迫害忠良,乃大奸大佞之臣。
先帝弥留之际逼不得已,下遗诏立摄政长公主对其牵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