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车祸,我不知道。”
宿鹭忽然问:“你还记得王萌萌吗。”
刘瑶骤然直起脊背,就好像有不知名的东西戳了她一下。
她看看宿鹭,又看看窗外。天已经黑了,高楼的影子淹没在深沉的黑暗之中,余留无数不可撼动的轮廓。
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刘瑶说:“我说了,你们得到了想要的,一走了之。一旦信息泄露,最后被职责的还是我,没有人能帮我。”
“不会的。”
玻璃的倒影里,江枫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刘瑶面前,蹲下轻声说:“我是市刑侦支队的民警,我叫江枫。刘瑶,我向你保证,你的信息警方绝对不会透露给任何人。”
他的目光温和而坚定,竟然有几分张成的影子。
刘瑶神情复杂地看着他。稍后,她紧绷的背部放松了,整个人向后陷进沙发里:“保证我不会受到伤害?”
“我保证。”
灯光下,江枫忽然想起白天和师父的对话。
张成说:“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能保证那些话的真实性吗。”
“能保证。”
张成蓦地笑了。
江枫惴惴不安地看着他,却听见师父说:“我相信你。”
那四个字像蕴含巨大能量的咒语,令江枫在瞬间发生一种不可逆转的变化。
那种变化或许名为成长。
——
“网盘账号密码背熟了,计划也捋清楚了。”李诗情在房间里打转,“那么就等待进入下一次循环了。”
徘徊几步,心头的紧张仍旧没有消除,她于是伸出手,掌心朝下。
离她最近的肖鹤云会意,没多想就把手叠了上去。
小江警官临时被人叫了出去。他们在等待宿鹭,却迟迟不见她把手放上来。抬头看时,发现她歪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李诗情愣住。
几秒后,她听见肖鹤云叫她的名字。
这个循环里的同伴用一种奇怪的语气说话:“计划很详细,抓紧时间的话,一个人应该可以完成……”
“呃……”他顿了顿,带着苦笑说:“答应我,你一定要活着走出循环。”
李诗情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莫大的恐惧与悲伤罩住了她。“怎么了?”她带着哭腔问,“你们都是怎么了?”
“诗情你听我说。”肖鹤云闭了闭眼,“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宿鹭应该也是如此。或许某一场循环我们就醒不来了,所以……”
他没把话说完,只是握住了李诗情垂在身侧的手。
借此给她一些力量。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2、二十二
跨江大桥禁止行人上桥。
此时此刻,宿鹭却站在桥上。风很大,空荡的桥面随风轻微晃动,她手搭着栏杆,低头看桥下滚滚江水。
女孩子站在她身边。她穿着棉质连衣裙,及肩长发乖乖巧巧地被发带拢在脑后,俨然是青涩的学生模样。
“我就是在这儿死的。”她说。
宿鹭抬眼看了看天色,转头看向她:“王萌萌。”
女孩子笑笑:“是我。”
“你一直在看着么。”
“很无力。”王萌萌凝视宿鹭,“我的父母因为我变成那个样子,我却无法帮助你们。对不起。”
宿鹭没说话。
长久的沉默过后,她听见一些声响。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风从车身划过的声音,喇叭鸣叫,轮船呜呜作响,或大或小的动静填充了每一个角落。
她转过身。
人一辈子很少能有这样的经历。她看见车辆从自己面前流淌过,天幕上云像鱼一样游动,天色由明转暗,再由暗转明,飞鸟呼啸着扎进云端,又在远方盘旋着飞起。
桥面照明灯亮起又熄灭,她和王萌萌站在大桥一隅,在按下倍速的时间面前,像两个冷漠的旁观者。
王萌萌说:“帮我转告我的父母,我爱他们,好吗。”
世事如此无常,想活的抱恨黄泉,不想活的苟延残喘。
生者沉湎于回忆,逝者止步不前。
这样多的遗憾。
天际出现裂纹,待机状态的虚幻世界开始崩塌,宿鹭长出一口气,说道:“会还你一个真相的。”
王萌萌的嘴一开一合,但宿鹭已经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她猛地直起身子,公交车蓝白色的座椅闯入视野。
紧接着是乘客,卢笛缩在最角落的位置,紧紧搂着高压锅。肖鹤云一手抓栏杆,一手揽陶映红,手臂青筋暴起。
陶映红声嘶力竭地哭吼着,拼命伸长胳膊去够限压阀。宿鹭冲上前抱住她的手臂,几人合力将她制住,正要把人按在座位上时,王兴德猛地踩了刹车。
重心不稳,大家摔得四仰八叉,对陶映红的压制也松开了。
卢笛在驾驶室隔板上撞得七荤八素,只能尽力把高压锅往怀里搂,用背去挡陶映红伸来的手。
李诗情挣扎着爬起来,拦在卢笛面前。
一哥见状扑过来,大喊着滑跪抱住陶映红的腿。药婶鼓起勇气,护在卢笛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