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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体刚刚站稳,许戈就听到他说:阿巴斯大叔给了我五十谢克尔,我把那五十谢克尔再加上我带的一百五十谢克尔买了一磅肉。
    顿了顿:我告诉店里的伙计我的狗生重病了,我打算帮它摆脱病痛的折磨,店里的伙计在我的要求下在肉里加了一点东西。
    加加了什么东西?傻傻的问。
    那个人没有回答,就微笑的看着她。
    许戈站在那里想,想着,等她想明白时发现他手里多了烟,而且烟已经剩下了半截,他侧着脸,脸面向小巷尽头方向。
    那个人抽烟了,那个人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抽烟了?
    他哪有时间去学习抽烟,他今年才十五岁抽什么烟?!
    许醇,混球!
    扑过去想去抢他的烟,宛如手脚灵活的魔术师一样,她的手指刚刚够到他夹烟的手已经空空如也。
    他眯着眼睛,黄色海绵体已经被他的牙齿咬成扁平形状,白色的也只剩下小半截,小半截烟在快速的燃烬,眨眼之间变成花灰色。
    从小巷尽头卷进来的风把花灰色那一截吹散,变成散落在空中的灰烬。
    半截烟只剩下烟蒂,修长的手指接走奄奄一息的烟蒂,看也没看,烟蒂燃烧的那一处往着墙上狠狠的压下去。
    烟蒂从墙上滑落,手指弹开,依稀间许戈看到从他指尖弹落下来的灰色粉末,被抖落于泥土中,变成一粒粒尘埃。
    那一系列的动作宛如来自于另外的一个人,这个人一定不叫许醇。
    可这个人是真的是许醇啊,如果他不是许醇那他又是谁?
    可许醇怎么会干出这种把狗弄死、又抽烟、又一副看不起她样子的事情呢?
    一定是那样子的!
    那些做了不好事情的人们都会到圣殿去,他们嘴里念着请原谅我吧,我被魔鬼附身了。
    她得把他叫回来,让他变回许醇的样子。
    许许戈张开嘴。
    还没有等她把他名字叫全,迎面而来形成类似于球形的烟雾把她呛得不停咳嗽起来。
    一边咳嗽着一边后退着,因为那个人的身体正在朝着她逼近。
    这个时候许戈自然不会去犯那种难道他想亲我?这样的傻。
    躲避着,最终避无可避,身体往着背后围墙贴,他的手掌紧接着往围墙压:别担心,有一种人魔鬼也不愿意光顾。
    许许醇。支支吾吾问出:狗狗没有得罪你,你为什么为什么
    我高兴!习惯性顿了顿,他继续说着:你没看到吗?我让他饱餐一顿才走,说不定它会为这个而感激我。
    怎么这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看它那样子翘辫子是迟早的事情,也许明天人们就会发现它的尸体,不是被饿死就是被冻死。
    那许戈憋着气:也是狗的事情,说不定说不定
    说不定!他紧接过她的话:说不定忽然冒出个好心人收养了它?也许吧,可我刚刚和你说了,弄死它是因为我高兴,即使它看起来活蹦乱跳的。
    说话间,他的指尖轻轻的划过她的鬓角。
    那句活蹦乱跳被他拉得长长的,之后语速再来一个急转其下:就像你一样!
    没有来由的,许戈心里一抖,拳头握得紧紧的,在心里和自己说着:许戈,不要被吓到,他这是在吓唬你的,不要上他的当。
    其实。有着漂亮纹路的笑意近在咫尺,有着风的不羁,也有尘埃般无奈:不觉得在这个地方,弄死一个人和弄死一条狗没有什么分别吗?
    落于她鬓角的手指往下滑落,滑落到颈部,然后停在颈部的一个地方。
    那是一个人身体部分最为脆弱的地方之一,有多脆弱,许戈知道。
    那天,太阳光亮得就像是白炽灯,孩子们都在听老师讲课,那是刚刚从法国留学回来的年轻人。
    那天,他给孩子们讲那遥远地方,那波光粼粼的塞纳河。
    一个人蒙着头巾的人闯进他们的教室,由于个头小的原因,许戈一直坐在最前面。
    这个人进来之后从许戈手里拿走了笔,那是能画出盛开的鲜花,能画出人们微笑脸庞的蓝色水笔。
    蓝色水笔转眼间就插。在年轻的老师的脖子上,瞬间喷出来的血把许戈的脸都弄花了,最大的一点就落在鼻尖,闻起来有点像从市场鱼贩手中接过的钞票味道。
    那天,许戈才知道原来一个人身上的血真的可以多到变成一条河。
    血变成的河沿着地板来到许戈的脚上。
    从这一天起许戈再也没有见到那位老师,也是从这一天起许戈在挑选笔时,目光永远会忽略蓝色墨水的笔。
    此时此刻,从小巷尽头渗透进来的光也亮得就像是白炽灯。
    他脸上的笑意越是好看,许戈的心里就越为的慌张,她想她一定让心里的恐惧爬到她脸庞上了。
    在这个地方,真的和那个人说的一样,弄死一个人和弄死一条狗没有什么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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