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知我是三皇子,应该知道夜探我府上是何罪过。”
“不知三皇子要如何处置我?”
三皇子饶有兴趣的目光打量着她,“几日不见,你看起来比之从前很不一样。”
蒹葭脸色一僵,还不等她细细揣摩三皇子这话中的用意,眼前一阵恍惚,喉间一紧,待她回过神来已被三皇子钳住喉咙压在墙角动弹不得。
近在咫尺的距离让蒹葭彻底看清了三皇子眼底聚着的一团黑沉沉的魔气。
“你……是你!”
三皇子微微一笑,“我说过,再见面,我不会再给你机会。”
蒹葭终于想起来在哪见过他,锦官城护城大阵绞杀城中百姓,她与陆吾拼死抵抗之际,他曾经出现过。
“你到底是谁!”
“想知道我是谁,不如去问问你的好夫君,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我是谁了,不过你今晚是没有机会了,因为我从不给人第二次机会。”
紧掐着脖子的手徒然收紧,但下一瞬他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紧攥的手心缓缓松开,疑惑的眼神中充斥着些许的震惊,“凤凰胎?你找到凤凰胎了?”
蒹葭不知道他所说的凤凰胎是何物,但凭他能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身后,一招便让自己毫无还手余地而言,自己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她双手捂着颈脖,连连后退,“什么……什么凤凰胎?”
魔君并未回答她的话,在他眼中,蒹葭体内蕴藏着一只金色的凤凰蛋,见到这一幕,魔君竟大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命数如此,没想到还真让你找到了!既然如此,那我更不能让你走了!伏狼!出来!”
夜色中一黑色人影悄然出现,来人蒹葭并不陌生,正是今日在大昭寺中出现的那只狼妖。
“主人有何吩咐!”
“我有要事要出城一段时间,你留守在此地,对外宣称我病了谁也不见。”
“可是主人,我们还未找到山河洛书,您有何要事比山河洛书还要重要?”
魔君打量着蒹葭,“自然比山河洛书要重要得多。”
蒹葭眉心紧皱,一张灵符悄然出现在魔君身后,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幻化出无数张灵符,将魔君与那狼妖团团包围在其中。
魔君冷笑一声,“雕虫小技。”
但他显然低估了蒹葭吞噬凤凰胎之后的实力,无数灵符燃起凤凰业火将魔君所出招数尽数吞噬,蒹葭见状拔腿就跑,根本不敢往后望,她深知自己的灵符挡不住他太久,但只要自己能逃出三皇子府,他就奈何不了自己。
眼看长安城大街就在眼前,后背一痛,蒹葭闷哼一声从半空直直坠落。
她看到魔君的身形就在身后不远处。
蒹葭心凉了半截。
入体的魔气将她体内真气封存,一时间她竟然连灵符都无法调动,眼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近,蓦然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抬头往上是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蒹葭一时间委屈得不得了,抱紧了陆吾,“夫君,你终于来了,吓死我了。”
第94章
陆吾于半空中将蒹葭接住, 回头的瞬间恰好与魔君四目相对,哪怕如今魔君已然改头换面,隐去了自身的痕迹, 在陆吾这个死对头面前依然无所遁形。
魔君并未追上去,眼睁睁看着陆吾将蒹葭带着。
身侧的伏狼心有疑惑,“魔君, 属下不明白,那女子为何比山河洛书还要重要?”
“自然重要, 一个体内有凤凰胎的女人,你说重不重要?”
“凤凰胎!您是说……”但他并未呼之欲出的话说出口,只是以震惊且灼热的目光看向蒹葭离开的方向,脸上带着激动的笑意,“那可否让属下将这女子抓回来?”
“你不是她的对手, 这件事本座亲自去办,不需你插手。山河洛书的下落如何了?”
伏狼低头, “属下无能,暂时还没有山河洛书的下落。”
魔君微沉了脸色往书房走去, 心中却暗自揣测,山河洛书在皇宫几百年,从未听说过任何遗失的消息,既不是那群修仙之人拿的, 还会有谁对这山河洛书感兴趣?
——
回到万剑山庄的蒹葭刚落地便察觉到体内真气不对劲, 魔尊那一掌并未伤她肺腑,只是周身真气的运转受到了限制,可她看陆吾脸色并不敢说话, 毕竟今日是她自己自作主张夜探三皇子府, 让自己身陷险境不说, 还差点折在那里。
陆吾径直进了万剑山庄,迎面而来的霓裳刚想说话却在看清陆吾表情的一瞬间闭上了嘴,看着他身后的蒹葭,以口形询问怎么回事。
蒹葭冲她摇了摇头。
陆吾回头,“找我什么事?”
“……”霓裳竟愣了片刻,半晌才说道:“大师兄最近在追查陛下离体的一魂一魄,想让我来找师叔您借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追魂灯。”
陆吾从乾坤袋中取出追魂灯交给霓裳,霓裳接过后识趣离开。
一时间房间内只剩下两人,蒹葭犹豫着今晚要不要将体内真气运转受阻的事说出来,就听见陆吾低声说道:“过来,我给你看看。”
蒹葭慢吞吞走过去,朝他伸出手。
陆吾把上她的脉搏,片刻后眉心越来越紧,蒹葭心虚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可以……”
“坐上来。”
“嗯?”
陆吾指着床榻,“坐上去,我替你调理一下。”
蒹葭一边坐上床一边问道:“你生气了?”
“没有。”
“对不起,今天是我太任性了,没经过你同意擅自去了三皇子府,还好有你,否则我可能就折在那了。”
陆吾双手抵上蒹葭后背,在蒹葭喋喋不休的话语中开始输送真气。
“你别生气,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更何况我这一趟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那个妖魔假扮的三皇子说了,山河洛书并不在他们手中,他们也在找山河洛书,诶,对了,夫君,你知道附身在三皇子身上的妖魔是谁吗?”
“是魔君。”
“魔君!是你在不周山同归于尽的魔尊?他竟然没死?那今日在大昭寺你没认出他吗?”
“正是认出来了所以才不许你去,没想到你自作主张。”
蒹葭自知理亏,不说话了。
真气入体,蒹葭经脉痛得一颤,但她咬牙忍住了。
相比于陆吾的真气,同为妖魔的魔君的真气其实她更容易接受,人妖有别,陆吾的真气就像是一滴水落入一锅沸水中难以相融,当陆吾将她体内魔君的那缕真气化解后,蒹葭额头也冒了一层冷汗。
陆吾在她身后吐出一口鲜血,在蒹葭回头前用衣袖擦了。
“好了,这几天你好好在这休息,长安城妖魔一事我自会解决,不需你插手。”说着,陆吾便往外走。
蒹葭眼疾手快拽住他的衣袖,“你去哪?”
“既然山河洛书没有落入妖魔手中,那么必然还在人间。”
“你去哪找?”
“我自有办法,倒是你,千万不能再鲁莽行事。”
“我知道了!”
陆吾快步离开房间,刚出院门,便忍不住扶墙吐出一大口鲜血,但他也只是回头看了眼烛光摇曳的房间,快步离开。
蒹葭望着陆吾离开的背影欲言又止,却始终没有再叫住他,她身份敏感,又有魔君虎视眈眈,还是安分一些待在这的好。
一个黑影自窗台窜了出来,在蒹葭发火前团子连忙解释道:“要不是我去搬救兵,你现在已经折在三皇子府了。”
蒹葭挑眉,“原来是你找的我夫君。”
“那当然,我能做出那种将你置身险境而不顾的事吗?说起来那三皇子还真有点奇怪,我们要不要再去查查三皇子的事?”
“不用查了,最近我还是安分些,不给我夫君添乱的好。”
陆吾这一走便是两天没有消息,蒹葭安分待在山庄内疗伤院门一步未出,现下长安形势严峻,妖魔虎视眈眈,她还真有些担心。
院外敲门声响起。
蒹葭径直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名苍穹剑宗的弟子,对其恭敬拱手道:“见过蒹葭姑娘。”
“何事?”
“山庄外有一人自称是谢予迟,想找蒹葭姑娘您。”
“谢予迟?”蒹葭想起了刚到长安时谢予迟溪洲宴楼上说过的话,想了想说道:“我知道了。”
那弟子拱手离开。
说起来这谢予迟虽然胸无点墨不学无术,但还真是个正直的人,妖魔临死前的嘱托,竟也办得如此谨慎。
大门前谢予迟望眼欲穿,他深知如今长安城形势严峻,他这点小事不该麻烦仙君,但他这几日以来因为这事辗转反侧,越发觉得那妖魔临死前嘱咐他送到长安的那本书不可能仅仅只是一篇治国策论罢了。
思来想去还是来了万剑山庄。
在门外等了一会,便瞧见蒹葭走了出来,他连忙迎了上去。
“蒹葭姑娘,请问霓裳仙君在吗?”
“她最近忙着长安城妖魔作祟一事分身乏术,你有什么可以和我说。”
谢予迟并不知晓蒹葭的身份,只当她和他一样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罢了,“还是那天在溪洲宴说的那件事,虽然只是我一个猜测,但还是想请霓裳仙君去我二叔府上一探究竟。”
“行,我陪你走一趟。”
“蒹葭姑娘,这……”
“你不信我?”
“我不是这意思,”谢予迟看着身后的万剑山庄,又想想自己毫无头绪的治国策论,死马当活马医,咬牙道:“那就辛苦蒹葭姑娘陪我走一趟。”
谢家在百年前在长安城也算是举足轻重的存在,可就在谢家权势最为鼎盛之际被贬幽州,百年间谢家子弟除了如今身居太傅的谢家二叔外,长安城中再无谢家一人。
谢予迟说起谢家这些陈年旧事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在家偶尔也听我爹说过谢家从前的盛况,我知道他老人家是希望我能担起兴盛谢家的重任,可惜我不争气,又胸无点墨,在幽州城当自己的小霸王不知天高地厚,总不以为然,如今来到长安城,才知道在幽州城靠着祖先荫庇的我有多坐井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