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年来,她倾尽全力地和港口黑手党的成员们一起把港口黑手党发展壮大,从起初单纯想着港口黑手党越强大、她所获得的保护力度就越强,到之后渐渐真的对这里产生了归属感,一点点的,她真的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当年,暗杀王事件时,中也曾经说过,黑手党绝不放过杀害家人的人。
但是,如果是被家人选择了舍弃呢,被那个她一度真的生出过一丝希望、以为有可能永远一路走下去的丈夫舍弃了……她应该摆出怎样的表情才是正确的?
上个生日的那晚,她问他能否就这样一直下去,他那个所谓的回答……果然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吧,他其实从头到尾都是睡着的吧。
“你也算到了我不会和太宰一起逃跑,那孩子一个人在外躲避里世界所有憎恨他的人对他的追杀就已经够不容易的了,我又怎么可能会去拖累他。
况且,那孩子决定了要去当救人的一方,他需要去洗掉案底,将来以一个清清白白的新身份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我这么一个过去和各种隐秘机构组织都有所关联的人,还是和他断绝关系网为好。”
那孩子每次出现在她面前,即使本质没有变,但总是会让她看到不同的形象。
从十四年前初次见到的修治小少爷,到四年前重逢时遇到的太宰治,明明一直在寻死,却还是被他那过于顽强的生命力强行留在了这世上,活出了一段荒诞却又瑰奇的人生,在这个让他氧化的世界中成长着。
下一次那孩子再度以新的面貌行走于这世间、做着救人的工作时,有会是怎样的呢,是狡黠而又谨慎的政府秘密情报员,还是洒脱不羁却又备受信赖的自由侦探,还真是让人期待啊。
如果,她还有机会能看到的话。
“你也并不担心我回到那个组织后,会泄露港口黑手党内部的各种机密情报。因为这里还有很多我所在乎的人在,你知道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他们不利的,他们是你用来在情感上牵制住我、让我闭嘴噤声的人质。”
就算被抛弃了,她也没有办法去当叛徒。
这也是这个男人的高明之处,让她把所有的怒火都冲着他来,而不是冲着港口黑手党。
甚至还要让她产生一种可笑的光荣感,让她觉得她是牺牲了自己来帮助港口黑手党拿到异能开业许可证,是在为港口黑手党做贡献。
真是有够卑鄙的啊。
“你的所有算计和考量,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首领大人?”
源仰起头,嘴角扬起冰冷的笑容,眼中满是讽刺地看向眼前的男人。
而在那份讽刺之下,疯狂涌动着一份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悲哀。
森鸥外依旧维持着自己那无懈可击的神态,一如往常,缓缓开口:“没有了,所以我才说……源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啊。”
这话,他曾经说过无数次。
每次说着她是最了解他的人时,他都是愉悦而满意的。甚至隐隐带着一份触动着他心底某个角落的……幸福……
然而这却是第一次,他说出这话时,带着一分他自己用绝对理性都无法压制住的哀恸。
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尽量平静完整地说出这句话,不要让自己的声音颤抖。
无声地彼此凝视了片刻后,源率先开口,不带丝毫多余的感情:“解除婚姻关系,是补全你这最优解棋局的最后一步吧。毕竟我回到的那个组织将来会变成怎样可不好说,我最好还是断除同你、同港口黑手党的一切联系比较好。”
森鸥外并没有否认,尽管在听到解除婚姻关系这句时,眼神还是黯下了几分:“想要以怎样的方式解除婚姻关系,都随你。”
“那就……丧偶,如何?丈夫如果死了,这段婚姻关系自然也就不存在了吧。”
说话间,源便以极快的手法从森鸥外的衣服里取出了随身携带的防身用的手术刀,精准地抵在了他的颈动脉上。
只要一刀切下去,电光火石间,她就可以完成他曾经对先代首领做过的事情。
并且伪造成是自杀,不留可疑痕迹。
然而森鸥外却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镇定平静到连气息都没有丝毫变化,也完全没有要召唤出自己的人形异能力爱丽丝来帮忙逆转局面的意思。
因为,局面,从未脱离他的掌控啊。
他知道她不会下手杀他的,正如她是那么的了解他一样,他同样也很了解她啊。
男人这副笃定了她不会下手的态度,让源的心底蹿起了一团怒火,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恼怒的究竟是男人,还是她自己。
最终,在手术刀即将切割开颈动脉处皮肤的那一刹那,源避开了要害,发泄般地在脖颈上随意划了一刀后,将沾着血珠的手术刀丢弃到一旁,血珠则飞溅在了首领办公室的墙壁上。
“当然,你当然得活着,中也他们的工资都还没发就想两腿一蹬走人不管事,想得美。”
源觉得自己现在是出奇得冷静,冷静到都还有心情去讲冷笑话:“好啊,既然离婚方式随我选,那就这样……对外宣称,我喜欢上了外面更加年轻帅气男人,对森鸥外首领你已经嫌弃到无感,连和你演戏都不屑于再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