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迫不及待要去厨房处理干净,踏进客厅时,闻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气血又浓又刺鼻,不是来源于他手里的东西,野X动物的视觉极好,看见倒在地上的源峻策,狐英才丢下东西朝他跑去。
“源峻策!你怎么回事。”
翻过他的身子,地毯上一摊血,不知道他呕出来了多少,嘴边被血晕染开大片痕迹,脸色苍白,冰冷的身躯像一具g尸僵硬。
狐英才从来没见过他受这么大的伤,他都不敢想象,源峻策是怎么拖着身体回来的。
除了他自己疗愈,不可能有人治好他,狐英才的修为大不到给他运气的程度,能让他伤这么重的,只有是障妖咒。
那群该死的道士,除了他们,已经想不出还有谁会对他下手了。
他架起源峻策的胳膊,费力往楼上拖去。
源峻策四肢无力,紧闭眼睛,痛苦晃着脑袋,唇边流下的血丝没入衣领中,染红了原本的一身白色,他浑身颤抖,呻吟不止。
狐英将他拉到床上,从洗手间取了一条浴巾走出来,发现他已经吐出了一大片的鲜血,躺在床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原本黑色的狼尾发在慢慢褪色,头发越来越长,狐英才皱眉看着,只觉得要完了。
源峻策妖力已经藏不住了,再这么下去,恐怕连维持人形也做不到。
幸姳白天训练时,没有看到原本在休息区里等着她的人,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奇怪的是,路蝶今天也没有来。
晌午,天气太热,她坐在休息区喝水,同训练的同学都去吃饭了,她没心情,撑着身子发呆,Y凉区里风刮的还是很热,四周蝉鸣声把心情高得烦躁。
为什么源峻策不来。
“喂。”
幸姳转过头,狐英才站在C场观众席下方,正巧是蔽日阴暗处,他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那里,双手插兜,面无表情看着她。
“那个,源峻策他……”
“出事了,托你身上障妖咒的福。”
幸姳急忙站起:“他出什么事了,我能去看看他吗。”
狐英才往后退了一步:“任何妖靠近你两米之内都会被障妖咒反噬,怎么,你是嫌他死得还不够快吗。”
幸姳慌张,察觉出狐英才对她的敌对,她拧住手指,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能做些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
“你倒也不是一无是处。”他唇边勾起似有似无的嘲讽,发尾的长发绑起,显得他温柔,可看似温和的笑反倒故意刺得她难受。
“我可以告诉你帮助妖策的办法,只是看你愿不愿意去做了,他能受今日的伤痛,全都是拜你所赐,如果没有你,妖策不会每日受到障妖咒侵蚀,变成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狐英才微微一笑,狭长的眼睛里闪过狡黠:“妖策对你可是真心喜欢啊,能为了你去死,不知道他会不会死而无憾。”
幸姳咬紧了唇:“我能去做,你告诉我吧,我不能让他因为我出事。”
幸姳脱下了护腕匆匆离开,一直藏在观众席上的路蝶露出了脑袋,狐英才一眼就瞧见了她,冲她笑眯眯。
“你就这么告诉她,幸姳那么喜欢乐于助人,她不顾一切都会去做。”
“难得道士里要出现一个叛徒,那道士总不会要对自己人下手。”
路蝶皱眉,她想要阻拦,可她不能让幸姳知道她是只猫妖。
“能带我去修缘山吗?”
狐英才无奈摊手:“去那种地方,我们这些小妖都会没命,修缘山的道士为民除妖,管你是好妖还是坏妖。”
人都有好人坏人之分,他们渡人却不渡妖,路蝶当初被身为道士的幸姳救下后,她也曾怀疑过一段时间,但真正的道士,绝不是像幸姳那样,拥有能放走妖的慈善之举。
爬上修缘山,道观内仍是清冷,前来祭拜的人并不多,老人们步履蹒跚朝着殿内走去,院内的香火袅袅,烛火熊熊,庄严肃穆。
幸姳故意躲过道士们,来到西边的主殿内,门头挂着压阵邪恶的八卦图腾,这里不是祭祀之地,也没有游客,平时都是师父在此打坐,可现在却空无一人。
幸姳从入道观开始,就有师兄叮嘱过她,不可以靠近主殿内的铁笼,那里关押的是修为千年的妖魂,如若出事,整个民间都不得安宁。
师父众人齐心施法,才将妖魂注入在此,它是邪念的化身,若是把它放走,人类便会被它斩杀,取走人的魂魄,祭炼它们的妖法。
那时的幸姳单纯认为,这是世间万物中,最该死的妖,为了守护人类,绝对不能靠近半步,让铁笼出任何差错,每天盼望着这个东西何时能从这里彻底消失。
如今,她站在一座由无数锁链捆绑而成的牢笼面前,铁笼每一面都挂着一口血色的铃铛,一共八个铃铛,每一个铃铛上都雕刻狰狞的厉鬼,震慑妖魂。
微弱的红光从链子的缝隙里闪出。
里面的光就如同心脏的生命在跳动,忽明忽暗,似乎在对人求救,散发出一股魔X,透着诡异的气氛。
幸姳伸出手,靠近铁链的每一寸,她都能感受到从里面散出的冰冷。
圆亮的鹿眼里映S着赤红的光芒,目光深受吸引。
她这才知道,原来囚禁在里面的,是源峻策的半颗妖魂,是他的半颗心脏。
并不是十恶不赦的恶魔,他有自己的情感,他不会随意屠杀人类,不会取走活人的魂魄,它是另一个源峻策。
那只狐狸说,源峻策需要这半颗妖魂,他千年来都在等待着魂魄重新回归于他的体内,这颗魂能治好他,使他身躯完整。
幸姳看向链子的尽头,是四根龙柱,坚固地缠绕在上面,链子绕得很紧,虽是法链,但她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类,触碰也不会遭到反噬。
幸姳平复了一番狂乱的心跳声,她不能犹豫,她已经犹豫了是否要背离师父,就不能再犹豫要救源峻策的决心。
手指触碰在冰冷铁链,里面红光乍一闪,一股彻骨的寒意,让她的手指都要被冻僵了。
“小幸!”
幸姳哆嗦回头,怒吼的是个剃度的年轻道士,他身后跟着一群穿着道袍的道士们,面色皆是严肃。
“年嗣……”幸姳惶恐后退,握拳抵在穴口,声音心虚。
幸姳被两个道士架起胳膊拖出主殿,她双腿悬空,蹬着空气:“年嗣!我没有要做什么,把我放下来,我来这里是要找师父的!”
年嗣停下脚步,回头,凶狠瞪着她:“你明知道里面是什么还敢进去,找什么师父,师父都已经告诉我们了!你最近肯定会心怀鬼念回来,让我们多提防着你!”
幸姳不可思议睁大眼:“我,没……”
谎话来的心虚,她确实是来偷妖魂的,无从辩解,道士们把她关进了一间祠堂。
年嗣拉住门说:“松崖师兄和师父下山了,你等他们回来之前,就一直在这待着,别做没用的挣扎,我们不会听你解释。”
说罢他合上了大门,幸姳听到锁链缠绕在木门上的声音,紧接着脚步齐刷刷离开。
她爬起来跑去,用力往里一拉,果然看到门缝里露出的链子,只有一根小拇指的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