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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刚刚讨来媳妇,就七日不能和她见面了?
    他一急就要辩驳,皇太极抬起手,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这些天不仅是禁闭,还是给你叫太医用的。”皇太极怒极而笑,真想撬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有什么,“这幅尊荣出现在人前,是想吓坏盛京所有的百姓,顺应民意好把你圈起来,还是说不想成婚,成为被妻子休的第一人?”
    眼见多铎哑口无言,他放缓嗓音:“还不滚回府?”
    多铎灰溜溜地退下了。
    皇太极捏捏眉心:“恩和,去请太医给十五爷医治。”
    这是要单独和豪格贝勒谈话的意思,恩和连忙应了是,很快,书房只剩父子二人。
    父汗光顾着同多铎说话,看也没有看他一眼。父汗的满腔怒火都冲着他来,对于十五叔,哪是真的生气,否则如何会留给他治伤的时间,豪格鼻尖酸涩,竟感觉到了痛苦。
    皇太极重新坐了下来。
    怒气收敛到深处,他凝视着豪格。
    “知子莫如父,你在想什么,全然瞒不过我。”皇太极淡淡道,“说吧,朝你十五叔动手的原因,是真是假,你父汗自能分辨。”
    闻言,豪格眼眶猛地红了,为掩饰垂下了头。
    他恨不能揉一揉痛悔的心脏,金印的事,伯奇福晋的事,还有纵容妻子惹下的祸患,一桩桩一件件,他哪里敢和父汗说。说了就再没有回头路,再也不会得到重用,遑论他梦寐以求的继承人位置,他……不能。
    书房一片寂静,皇太极的视线转到他紧握的双拳上。
    他轻叹一声,凤目深邃:“从小到大,阿玛给你请最好的先生,最好的武师傅,是为教导四贝勒府的大阿哥成为栋梁之材,成为文武双全的巴图鲁。”
    豪格眼睫颤了颤。
    “你勇武,能征善战,更懂得一些汉文典故,不是刚愎自用,大字不识只知冲锋的兵将。”皇太极声音低沉,“立下的功勋自不必提,而今或有幼弟出生,妻母在旁撺掇,你犹豫纠结,烦躁不安,终究没有付诸行动。”
    恰似一道映照夜空的闪电劈过,照亮他心底最隐秘的地方,豪格浑身一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
    他嗓音发哑,紧紧捏着衣袍:“父、父汗——”
    “殊不知本汗看重的长子,是这样受人蒙蔽的蠢货。”皇太极凝视着他,“不叫你出征,是为了历练,你都做了些什么?金印没了,不能及时献上,定然十分悔恨,十分愤怒吧?”
    “你也不知你一味偏袒的大福晋,还有好岳母都做了什么。本汗想叫你自己领悟,没想走进了死胡同,找娶得美人归的叔叔撒气,你若有心,提一句赐婚又有何难?!”
    听到“金印”二字,豪格僵硬在了原地。
    他恨不能当下是他做的一场梦,或是找个地洞钻进去,呼吸粗重起来,强忍着没有晕。
    原来父汗早就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你是我的儿子,按理说,是有继承汗位的可能。”皇太极把一切都摊上明面,沉声道,“被几个妇人耍得团团转,大金的基业交到你手上,本汗如何对得住列祖列宗,对得住江山百姓!豪格,扪心自问,你担得起吗?”
    啪嗒一声,数份黄纸摔在豪格身上。
    其上有莽古济联系清宁宫联手对付关雎宫的证据,撺掇女儿女婿的证据,还有近日挖掘出的公主府痕迹,虽不明显,隐隐约约指向一个事实——
    最后写有皇太极亲手批注的五个字:有不臣之心。
    豪格双目充血,颤抖着捧起纸张,彻底没了力气。
    父汗说得对,汗位……他担不起……
    目光所致,像成了一片虚无,唯有冷沉的嗓音自天边传来:“再不醒悟,本汗连你一起清洗。”
    又是一声叹息,语气化为毫无伪装的温和:“好了。去治伤吧。就与你十五叔一样,禁闭七日,留了伤痕总不好,等养好伤,你还是父汗的左膀右臂。”
    .
    豪格跌跌撞撞地走了。皇太极静坐许久,食指轻轻敲着桌案,终于等到恩和回来。
    恩和回禀道:“豪格贝勒一回府,就禁了大福晋的足,说是期限不定,连着撤了莽古济公主小住的厢房。”
    凡事攻心为上,这般举动不算意外,皇太极颔首:“倒还拎得清。”
    不是拎不拎得清的问题,而是魂都要没了,配上那惨不忍睹的脸,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恩和想知道大汗同豪格贝勒说了些什么,却也知道好奇心害死猫的真理。
    他又道:“四位福晋尽已离宫,只是窦土门福晋在后花园摔了,摔得有些狠,以至于不能行走,需要养多日的伤。”
    皇太极:“哦。”
    看他毫不在意的模样,连个太医都不给派,恩和麻利地收拾桌案,以备前往关雎宫。
    他已经摸透了主子的心思,果不其然,大汗披上纯黑的大氅,迫不及待朝关雎宫去。恩和记得这个款式,与海兰珠福晋纯白的那件是一对,图案还是大汗亲手设计的,一只鸳一只鸯,走一起那叫一个般配。
    他犹记得看到鸳鸯图纸的惊悚,那活灵活现的画工简直不输于大家。大汗文武双全,会画画自然不稀奇,可画纸旁边摆着针线是要做什么?
    幸好只是当个摆设,差点被把他吓出病,也幸好没有在那时召见大臣,幸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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