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认识了这个叫做迪诺的小少年,木瓜就偶尔回去海边了。一个礼拜以来,木瓜除了第二天没有在去的时候遇到迪诺,等了他一会之后,几乎之后每天去都能看到迪诺坐在海边发呆了。
这种不叫女士等待的精神令木瓜觉得非常欢喜,她和迪诺的交往也渐渐深入起来。
“所以说你是不想要继承家业?”木瓜踢着海水,看着露出迷茫之色的迪诺,不由有些怜悯。
“我也不知道,我并不想过那样的生活,但是我……”迪诺说着又苦恼起来,干脆甩甩头,“有时候真相就离开这里。”
“每个人都有些不愿意做又必须做不可的事情呀。”木瓜说道,想到了言峰绮礼,顿时就忧郁起来。想到这里木瓜也沉默了,于是两人又坐在海边,看碧蓝的海水一次又一次卷落沙滩上。
“我从未和你说过吧,我有一个重要的人,他犯下了绝对不能原谅的错误。”突兀的,木瓜忽然说了起来。
她原本就比迪诺成熟,所以这些天基本都是迪诺抱怨他自己不愿意继承家业,自己却只字不提,这时候忽然说起了自己的事情,于是迪诺立刻竖起耳朵认真听了起来。
“他犯下了绝对不可原谅的错误,但是我又能怎么样呢,我还能怎么样呢,他是我的重要的人,而那些人并不是我重要的人。所以,所以我当然会选择重要的人,我就是这样冷酷的人。”
木瓜说着,忽然感觉到迪诺把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她一转头就看到迪诺温润的眼,和以往每一次都不一样,那双眼中此时没有颓废和伤心,只有看透她的温暖和怜爱。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你在痛苦什么呢?”
千言万语都顶不过这一句刺透人心的话,木瓜哑然看着迪诺,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被完全看透。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挠了挠脸,发出被看透之后颤抖的局促笑声说道:“好奇怪,我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你……啊,你已经是第二个……第二个看透我的人了。”
“因为你和我是一样的人。”迪诺说着,又去看海。
海风带着浪一次又一次的覆盖着,徒劳无功的覆盖着,迪诺看了很久,直到眼中闪烁出一种光彩来,他问道:“要和我一起逃吗?”
这一刹那木瓜就迷茫了,她的确一次又一次的徘徊在逃避的边缘,但是此时此刻,当终于有人告诉她可以逃走的时候,她心中却升起了强烈的抗拒之情。
是极,这是痛苦的,但这痛苦,也是她的。
在一条布满荆棘之路前徘徊不休,但当另一条路铺在面前时,才乍然发现,原来自始至终她都是想要走上那布满坎坷之途,原来她的犹豫,只是她只能面对一条路,所以才挣扎起来。
然此刻,终有另一种方向到她面前,才发现,自开始……就已经踏上不归路。
“我不想逃。”木瓜说道,“即使我离开了,我也一辈子无法原谅自己,我愿意承担,无论发生什么,此刻的我都是愿意承担的。”
“虽然你说的对,但是我还是不甘心,我总想试试。”迪诺说道,“不管未来我会怎么样,现在我总想试试看。”
这一刹那,木瓜觉得自己也已经看透了对面的少年,他只是脆弱的,挣扎着想要向这世界发出最后的挣扎。
还能有什么说的呢,木瓜微微笑了笑,说道:“那你要不要走一走,说实在话,我可是切身体会的,总是把自己一个人放着,是根本没办法解决问题的。”
“你说的有道理。”迪诺苦笑着站了起来,然后……摔了一跤!
木瓜表情一下子凝固了,她惊讶的看着迪诺,问道:“你怎么了,迪诺?”
“这、这个……”迪诺尴尬的涨红脸,从地上爬起来,说道,“我偶尔,只是偶尔哦!我偶尔会不小心摔倒……”
“……”木瓜无语的看着迪诺,发现他手掌上出现了一道伤口,显然是摔倒的时候被沙滩上的石头划伤了。
考虑了一下,木瓜一下子抓住迪诺的手,治愈术直接加了上去。
圣杯战争结束后的这些日子里,她的回路也不像是远坂时臣预计的那样坏掉,而是非常迅速的复原,只是片刻就看不出痕迹。
对于这次的治愈术木瓜个人是非常满意的,她看了看已经完全看不出手上痕迹的伤口,笑着抬起头,却看到迪诺凝重的表情。
迪诺眼神一凝,问道:“你是教会的?”
“差不多吧,怎么了?”
“……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迪诺说道,脸上的表情冷淡起来,“我们不是一类人。”
木瓜一愣,再看迪诺,发现他眼中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闪现出认真和坚决,哪怕他刚才摔倒时沾染上的灰尘都没有擦去,但是此刻却让人觉得高贵不可侵犯。
这一定是找到了自己方向的眼神。
只消稍微猜测,木瓜就知道也许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是她还是笑了起来:“那你应该感谢我。”
这种回答完全出乎了迪诺的意料,他睁大眼,原本就是强撑的冷淡一下子消失了。木瓜微笑着说:“我刚才用言语没有劝服你,但是现在我的身份已经说服了你做出选择,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呢?”
“……”迪诺垂下眼,露出了忧郁的表情,“谢谢你,那……毕竟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