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提议道:“姑娘,不如我叫人备马,您回家与两位老爷商议一二?”
林姜起身:“好,再有,让人给绍王府送一封帖子,我明儿去瞧瞧妹妹。”这事儿她必须跟黛玉和周黎蘅也吐槽一二。
而林姜的情绪,在马车上就彻底平静了下来。
其实这件事不过是个引线,她近来是有些累了。从过年那会儿福建传来海匪做乱起,一直到这个夏天,朝上都是乱哄哄的。
战争不会给任何人带来幸福。
说生卫刃的气,其实冷静下来想想也罢了,倒是还有些庆幸,借着这个由头自己宣泄了一回情绪。
她是哭完了彻底恢复了贤者平静,然而林如海听说侄女黄昏骤然归家就有些担忧。
而林姜一入书房的时候,叫灯明晃晃一照,分明是哭过的样子,林如海当时就生出了和宝石一样的惊恐,别是卫刃出事了吧!
于是林如海的手立刻放到了案旁的小螺钿抽屉上:他随时准备给侄女和自己拿一粒保心丹吃吃。
而林姜看到林如海的脸色,就了悟他误会了,连忙道:“叔父放心,卫刃没事儿,还好好活着。”
林如海松了口气。
不由好奇什么事儿,能让一贯坚强的侄女,居然是哭过后带着形容回来的。于是就命小厮再去请林长洲,好让他来了,林姜一总说话。
而这边,林姜就对林如海道:“叔父,您一会儿别吱声,我吓吓父亲。”
林如海无语:看来是真的没什么大事,她还有这样的玩心呢。
而林长洲一进门,看到的就是林姜的泪眼。
只见林姜双眼哭的像是红眼兔,还用帕子揉着眼睛擦泪,对他道:“父亲,卫刃,呜呜呜……”
林长洲看着她,非常从容安慰道:“没事的,便是大周不倡寡妇改嫁,你也可移居茜香国,那里没有那么多拘束规矩。”
林如海听了这话,手不由再次伸向了保心丹。
为什么三哥在女儿女婿的问题上,总能让他瞠目结舌。
林姜装不下去了,只好把手帕放下:“父亲怎么知道卫刃无事?”
林长洲淡然道:“他要真出了事,你且来不及哭哭啼啼,你必要弄清楚事情的原委,找准真凶报仇的。说不得自己还要直接去西北。”
林姜笑道:“知我者莫过于父亲。”然后她端正了神色:“可我现在,还真需要亲自去西北一趟。”
虽说林家藏书极多,但林如海是文臣出身,书房还真没有什么西北的风俗人物,也无大周边境舆图。
不过他们都是心有大局的人,林姜只拿着毛笔大约给两人画了通城两侧的情形,他们便都能理解。
“只是一条线索,能否穿越山脉截断北戎供给还不好说。”林长洲沉吟片刻道:“皇上未必会为了一条线索,准你去西北。”
这跟研究火器不同,虽说火器研究进展的慢了些,但属于一旦造出威力够大的火器,是百分百可以轰开通城城门的。
做皇帝,有时候就是做上佳的赌徒。
这种事儿无疑是值得下注的,哪怕火器这次交战都用不上,但总有下次,且有了这样的火器,大周就有了一层抵御外辱的底气,是稳赢不赔的赌局。
但西北通城之西,绝地之林这样的赌局,皇上却未必会跟了。
两军对垒消耗,大周占优势的情况下,皇上未必愿意承担可能损失一个太医院正,一个京营节度使的风险,让他们一探密林毒瘴。
“可再拖下去就没有风险吗?西北时时刻刻都很危险。”
尤其对卫刃来说,这都已经捡了个爹了,再拖下去,说不得西北还会发生什么军变。
大周这边知道,消耗战有利,那北戎王也不是傻子,明知道自己会被大周耗死,还坐以待毙。
接下来他的每个举动,每次反扑,都可能会给大周无数的将士与百姓造成伤害。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一群被逼急了的狼。
就在林姜想着打腹稿,怎么让皇上同意她去西北的时候,朝上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西北盐城一兵屯的千夫长,来到了京城,带来了一封震惊朝野的‘前锋将卫刃通敌’的书信。
盐城是离通城最近的一座小城,盐城驻军原本多是当地人。但这回北面多地军队汇成的大周军到达西北后,盐城的驻军就换了一批又一批。
而原本的几千盐城军因是当地人,对西北的风土地貌比较了解,便被理国公打散了,编入了各军伍中。
也是理国公谋虑深远:战场多变,有时被冲散的部队不及接应,有西北当地人在军中比较方便指引路线。
卫刃所在的前锋营,自然也有盐城军编入。
尤其是先锋营要冲在最前,还都是骑兵很机动,为防交战起来前锋营与后头大军失联,理国公还特意选拔了最善骑射的五十盐城军归入卫刃的先锋营。
其中就有一位姓周的千夫长。
在西北一众彪悍的军士里头,这位千夫长只是个平平无奇的人,无论官位还是军功,都很是中游,面相也很平常没有丝毫记忆点。
属于一个别人见过,甚至打过交道,也会很快会被忘记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