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京城,齐阳长公主又急哭了一回:妹妹还没接回来,儿子倒是被贼匪射了一箭不知伤势如何。
于是一闻此事就进宫去问皇上详情,那五百兵士都去哪儿了,怎么偏偏高齐宇受了伤。
后续详细奏报也一份份追加送入京城。
原来是旬阳长公主精神有些欠佳,马院副诊了这病不是急症。与其让长公主病痛劳累中赶回京城,不如先在府邸内治疗几日,养养气血精力,再请长公主启程回京。
这不高齐宇就在福建闲了下来。
他那个脾气,在京城的时候就常往外纵马游玩,出了京城更是看什么都新鲜。因惦记姨母,路上拘束了一路没有乱跑只闷头赶路。如今到了海边城市,风物大不一样,自然兴奋不得了。
给旬阳长公主请过安后,其妻带着姜却守在长公主身边陪伴,高齐宇虽是亲外甥,但是个男人凑不上去,就只好闲了下来。
这一闲,就天天带着两个亲兵就到处去玩,结果就撞上了海匪。
人家海匪抢劫也是要看人的:高齐宇一看就是身份不同,能抢到东西的世家公子,当时他身边带的侍卫又不多,不抢他抢谁。
好在高齐宇出行,虽然带的人少,但当地官员还是非常注意他的动向,时刻暗中保护。故而意外发生后,当地兵士很快就驰援了去,高齐宇除了身中最开始一箭暗算,并没有什么大伤,甚至在官兵到了后,还一鼓作气整顿了官兵,去追杀海贼,最后还真让高齐宇率众俘虏两人,可以说是报仇不过夜了。
这折子最后就禀明,此案尚且在审理,福州府尹务必会将这批突然冒出来的数量质量都比原来庞大的‘海贼’出处与意图都审的明白,再上报陛下。
皇上就拿此折子安慰齐阳长公主:“旬阳妹妹无事,孩子也没大碍,还立了功呢,等回头朕赏他。”
齐阳长公主哭道:“我不要他立功,我要他好好的呆着,他偏就是不肯听!”
说来也是令人无语,高齐宇的体质特别招仇恨,一只鹰飞过来,周围那么多世家公子和侍卫,鹰就非认准了要呼他一巴掌;而这回海匪也是,路上过去了几队商队,都没动手,最后就看上了高齐宇,也是一种孽缘了。
送走了焦虑的长公主,皇上才沉了脸,其实方才折子上还有重要情报。
还是高齐宇特意命人带回来的,以他多年在京中的眼光来看,那些海贼,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小毛贼,真的更像是训练有素的海外国家的兵士,穿着那叫一个整齐划一。
而他们看中高齐宇故意暗算,好似也不单纯是为了钱。高齐宇对自己舅舅提了个观点:听闻海上的国家彼此不怎么和睦,斗的厉害,会不会是去岁来大周朝贡的国家,与旁国发生了冲突,以至于这些国家来报复大周呢。
同时高齐宇还特别细心留意了这些海匪身上纹着的纹路,画了下来给皇上。
皇上觉得外甥提的很有道理。
正巧林长洲回到了京城过年,此时还未离开,皇上就把他叫了来,一并参看高齐宇画的纹身图案。
论起对海外国家的了解,可没人比林长洲更熟了。
果然林长洲贡献了非常重要的信息:“这纹身倒像是弗朗吉国纹身的一种。这个国家地处炎热之地,衣裳多是裸露胳膊,当地人也常用肩膀和手臂上的纹身分辨彼此的家族。”
“弗朗吉国是个岛国,本土面积不大,但国人好战,男儿几乎各个都从小拿着鱼叉在岸边学着游水,基本上是会走路的人都会下水。且他们国家极为崇尚武力,以抢得到旁国的东西为荣。周围许多国家都要给他们上贡才免于一抢。”
皇上蹙眉:“大周的船队他们也敢抢?怎么从前没听你提起过?”
林长洲摇头:“这种强盗的民族,最是欺软怕硬,大周的国力强盛,哪怕平时臣带着的兵士并不多,他们也未敢抢过挂着大周旗子的商队。他们从来只对着弱者下手,专抢那些小国的船队,甚至坐船去旁人国家的国土上劫掠。”
“只是这两年有不少海上小国陆续做了大周的属国,海船上都可以插大周的旗子,只怕也不肯再纳贡给他。况且陛下的皇家海船既然准备要出海,那几条商道就都是有福建的水军一路清扫守护,想来是搅了他们海上劫匪的生意?让他们损失太大,以至于要冒险装作海匪摸上来咬一口大周?”
林长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弗朗吉国再善战,哪怕人人都出门争做海贼王,国家体量也摆在这里,总不会有大周的兵强马壮。
哪怕大周的水师,比起陆上铁骑和步兵都是最弱的了,却也能把他们扫开。
就像是一只巨龙,游走过去,就算是没有故意伸爪子去捕猎,荡起的水波也足够搅得其余鱼类不得安宁。
皇上闻言,对这弗朗吉国印象就极差:“既如此,你便同齐宇一起查查这件事吧。朕已然命兵部拟折子上来了。”若是普通水贼如何剿灭,若是其余国家作乱有意犯大周边境如何镇压,总之此事水落石出后,总要有个解决法子。
对皇上来说,让林长洲这种非军伍出身,本身是商人的人,去调查此事,还是觉得有点替他担忧的:毕竟游弈使的本职是户部官员,并不是作战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