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霸道了!咱们在江南这些年,小林大夫往各家去,可是一点小姐架子都没有,偏生入了京城,反而叫个霸王约束的不能给人看病。前儿还有人说糊涂话,说小林大夫没本事架子却大,瞎猫撞上死耗子才治好了绍王妃。真是气得我要命!”
旁边吴三太太都想要上来捂嘴了:“好姑太太,这是京城,不是江南,不能乱说话的,绍王府的长短是非可不是咱们能说的!”
吴姑太太急眼了谁都怼:“平日里三嫂倒是孝顺母亲,这会子出了事才看出来,竟是被绍王府一吓就动也不敢动。母亲疼的那个样,咱们怕什么绍王府?去请小林大夫就是了!”
把个吴三太太气的:这炮火怎么冲着我来了呢!明明是老太太第一个坚持不肯惹绍王府的。
而老太太本病歪歪靠在床上就难受,见下头女儿居然还跟儿媳妇拌起嘴来,心情简直是雪上加霜:“够了!再如此多嘴多舌,就都回南边去!在京城也是惹祸生事!”
吴姑太太住嘴,吴三太太委屈:为什么我一起被骂了?
正吵嚷着,却见有丫鬟奔进来:“老太太,二门递上拜帖来,说是林姑娘和小林大夫来拜见老太太,替林大人给老太太请安呢!”
吴老夫人一听这话,简直是天降惊喜,立刻道:“快,快请进来。”
吴姑太太也立刻起身:“客人来了,我去迎一迎!”居然不顾长辈身份,亲自往外走去。
吴老夫人叹了口气:终究是女儿最心疼自己。
林姜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吴家老夫人,太太奶奶们闪亮亮的眼神。林姜心道:我当年看绍王爷是不是也是这种看财神驾到的眼神?
黛玉与林姜入内拜见了老夫人。
吴老夫人掌家多年,心思极为明白,震惊之后立刻就知道,这两位姑娘借拜访之名前来,必是不能得罪绍王却又惦记自己的病情,因此更加感动,只道:“林大人不在京中,难为你们两个小姑娘,行事还如此仔细妥帖。”
而这边,吴三太太也很机灵,借着要请黛玉指点女儿的功课,请黛玉往后面正屋去了。
林姜也没耽误,立刻取针为吴老夫人行针。
姑太太陪在一旁,看着母亲脸上终于露出轻快之色,不由落泪道:“小林大夫真是医者仁心,我们家不敢相请,更不曾想过小林大夫居然敢顶着绍王府的……”
林姜笑着打断道:“姑太太,我来只是一个晚辈姑娘探望老太太的。”
吴姑太太擦去了眼泪:“小林大夫放心,我们家人还不至于连这点成算都没有,再不会给小林大夫惹麻烦的。”
林姜收起了针,起身道:“还麻烦姑太太命人给我准备笔墨,我给老夫人留个方子,调配成药膏,日后每天上药。”
吴姑太太一惊:“小林大夫从前只施针,不曾开过方子,难道是母亲的病有什么不好?”
林姜也不能说以前没有眼镜看不了方子,就只道:“姑太太既然体谅我的为难,自然知道我不能跟原来一样常来府中给老夫人施针。既如此,调配些药膏用着,也抵得过了。”
吴姑太太连连点头:“小林大夫说的是!”
林姜推了推眼镜,对着视野里出现的方子,一一誊抄在纸上。吴老夫人久病成医,也有许多大夫给她开过药方,就拿过来瞧了瞧。见其中有些药材,有的大夫也是开过的,只是用量和配药有出入。
吴老夫人经过这几年,自然是更相信林姜的,于是对吴姑太太道:“既如此,就停了李太医的药方,换成小林大夫的。”
吴姑太太应下来,小心收起了药方。
然后看着林姜,忽然‘噗嗤’一笑。
林姜疑惑:“姑太太笑什么?”
吴姑太太有些不好意思道:“小林大夫见笑了,我只是见你年轻姑娘家,倒带着跟母亲一样的眼睛,一时有些失态。”
林姜叹息一声:“没法子,这些年我夜里读医书的时候多,施针又费眼睛,难免熬坏了。”
吴老夫人闻言心疼起来:“你才十二岁,就落下这个病候,以后可怎么好?你自己还是大夫呢,难道不晓得保养自身?我们府上虽没有什么奇珍异宝,但各色补品还是有的,今日叫芩娘多给你备些带回去。”
吴姑太太,闺名吴芩娘,此时听母亲这么说,连声附和,随即就出去了。
吴老夫人叹息:“芩娘这个急脾气啊……”
林姜笑道:“姑太太是个直心肠,正因心里不存事,身体一向极好。老夫人也该像姑太太一样。”
吴老夫人转向她:“你的心思阔朗性子也好。只是在京城不比在江南,要处处留心在意才是。绍王爷此举,不单会引的京中权贵之家注意你,只怕宫里也要对你起好奇之意。皇宫可不似旁的所在,是世间最尊贵却也是最险要之处。来日自己多当心!”
林姜点头:“多谢老夫人关心。”
老夫人摆摆手:“我瞧你不是个仔细脾气。倒是黛玉那孩子,心细如发又聪慧机敏,遇事你们姐妹们要多商议才是。至于你住在荣国府……”老夫人微不可见撇撇嘴:“这些年已经没有什么撑得起架子的人了,来日只怕不能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