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修竹转过身,修长白皙的手指中竟破天荒地夹着一根香烟,猩红的火光在阴影间忽明忽暗,他掸了掸烟头,淡淡开口,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嗯,姐姐她减肥,蛋糕就先不吃了。礼物……她说心意到了就好了。”
原本拉着的窗帘被拉开一角,正午的阳光透过树隙照进,树影婆娑,光影斑驳,笼罩着男人的侧脸,平添了一丝黯淡与脆弱。
“啊?什么事比生日还……”话没说完,就被身边人狠狠拽了一下衣角,憨憨终于回过神来,“哦哦哦!没事没事,瑶姐有事先走好了,我们把她蛋糕吃了哈哈哈……”
最后几声干巴的笑容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样,原本是想缓和气氛,但此时的气氛却更加尴尬。
向修竹熄灭了烟头,面上表情看不出任何异样,笑着招呼众人吃蛋糕后推门而出。
人一走,剩下几人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那个总造型师叹了口气,遗憾说了句:“终究是可惜了。”
虽已不再少年,但少年的情意却如同一场永不停息的绵绵春雨,淅淅沥沥浇洒在他的心房。
只可惜,这场无缘的春雨,终究停在了今日。
*
下午拍戏却没有上午那么顺利。
“卡——”
李导顶着满脑子的问好,走到林瑶瑶身边:“瑶瑶,是中午没休息好吗?我看你下午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精神恍惚的……”
林瑶瑶自知失误,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再来一条吧!”
李导却摆摆手,让剧组人员先中场休息。
“你现在状态不对,先休息休息调整一下自己,否则下午这场戏是拍不好的。”
一旁的赵圆圆原以为李导会训斥林瑶瑶,在一旁屏气凝神,脑中甚至在不断进行头脑风暴,想着怎么巧妙化解李导的怒火。
可万万没预料到,李导竟破天荒的没发火骂人。
“瑶瑶姐,你今天是有什么要紧事吗?”赵圆圆看着一有空就在看手机的林瑶瑶,小心翼翼问出声。
“啊?”没看到想看的消息,林瑶瑶失望地按灭了手机屏幕,“没什么事情,可能是天太热了,让我休息下就好了。”
赵圆圆看着面前女人额头干爽,连汗都没出几滴,默默闭上嘴。
她猜测跟今天中午发生的事有关,但她愣是打听不到一点消息。
……
“边关急报——”
“放肆!今日是帝姬的及笄礼,哪怕天大的事都得靠后!”
向修竹饰演的户部尚书之子许衍站在大殿队尾,隐约听到外面传来的争执声,眉头皱起,心中滑过一丝不安。
“这真的是边疆急报,据传信的人说一路上跑死了七百匹马才……”
“我说了,今天天大的事都得靠后,你在这求我也没用!快滚!”
许衍垂在袖中的手紧紧握起,他偷偷看了眼大殿上的陛下和帝姬,见无人关注这边,便从侧门溜了出去。
刚出门,就被一个满脸是血看不清面貌的男人扑了个满怀:“这位大人,求求你!我真的是传信者,这可是边疆急报啊!”
殿外站岗的侍卫见到对方竟扑向了和帝姬关系紧密的户部侍郎之子,吓得眼睛一瞪,急忙跑过来跪下:“许公子,奴才失职,这就把这个意图破坏帝姬及笄礼的贼子拖出去……”
“且慢!”
许衍把男子扶起,轻声问道:“是什么边疆急报?”
传信者见侍卫都对这位华服公子恭敬有加,便咬咬牙,冒着被问责的风险掏出了那封密函,递了过去。
“奴才不知,只知道似乎与……与函谷关有关……”
许衍父亲户部侍郎与驻守函谷关的傅将军私交甚好,以至于他从小就经常随父亲去将军府玩耍。
此时的他,盯着密函上那个隐秘却极其复杂的封泥图案,虽身处烈日之下,心却仿佛浸泡在寒冰之中,修长有力的手指似乎快要捏不住这封轻飘飘的信封。
出事了。
为什么偏偏在此时此刻?这可是思洛期待了十几年的日子。
这是许衍下意识的想法。
“这封密函,我会报上去。而你,回去立刻离开楚都,立刻。”
传信者听到华服公子颤抖的声音,立刻明白对方是在为自己着想。今日是帝姬的及笄礼,但凡自己呈报的急报有一点不好的消息,他都会因此丢了脑袋。
他什么也没说,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许衍再次走入殿内,帝姬恰好不在场,去偏殿换衣服了。
他无视身边不断跟他打招呼的人,径直走到了陛下之前,将手中的密函交给了一旁的大太监:“傅将军边疆急报。”
大太监一愣,似是在疑惑为何是许衍来传信,但他还是立刻俯身在陛下耳边说明了情况。
陛下听后面色明显不虞,但也还是让太监拆开密函,当众宣读。
“函谷关急报,楼兰一族勾结匈奴一氏于昨夜亥时进攻函谷关,傅将军不幸战死沙场,函谷关失守。”
宣读完,大殿中像死一般寂静。
老皇帝枯黄的双手不断颤抖,一把夺过密函再次看了一遍。
可偏偏,祸不单行。
一个满身污血、身受重伤的侍卫跌跌撞撞跑了进来,许是他这副模样太过可怖,站在殿中央的王亲贵族们纷纷避让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