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好的诗啊。蓊蓊郁郁的浓绿仿佛从眼皮底下生长出来,广袤得能够遮蔽住一切狞邪与憎怒。持剑只是为了挑一朵灯花,捉笔只是为了书两行齿颊留香的小诗。她坐在屋中,缓缓念出光帝的废句。那是他少年时写给她的,后世已经将其中鲜明的爱欲解读为求贤的譬喻。
而当她持剑走入冷辟的废宫。她前身的女儿白发苍然,独坐在封死的窗前。双眼已经是凹陷无光。她为了她忤逆天下的母亲流了太多眼泪,已经见不到如今的太平欢腾之世了。
女儿双手摩挲生出杂草的砖缝,沙涩地说道:我的母亲,是千古未有的伟大皇帝。
她呼唤女儿的乳名。半疯的老妪匍匐爬行几步,哭拜在她面前:母亲来接我了。
她将新帝勒死在怀里。他的泪痕洇透了纱巾。她缓步走出殿门,马车已经备好。女儿在内微微地打盹,她坐进去,将女儿抱在怀里。驶出宫门,往西北去。她说:天快亮了。
天光破晓一刻,年老的女儿在她怀里咽气。去时与来时一样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