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介意。”男人轻轻一笑,“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两个仙女的爱情更美好的事情吗?”
“那就好,”多莉的声音忽然变得像小姑娘一样甜蜜,“那你等会儿来找我们吧。我们想说一会儿私房话。”
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喉结滑动着,吞咽了好几口唾液,咽得喉咙都干了。他声音沙哑地说了一句“好”,有些战栗地离开了。
辛西娅看着他的背影,相当不解地问:“他为什么这么激动?”
多莉慢条斯理地说道:“因为他觉得,我们都会是他的女伴——可以带回家那种。”
“可、可是……你不是都告诉他,我们是一对了吗?”
“在他的眼里,我们之间的爱不过是一种游戏,一种消遣。如果我们都成为他的女伴,我们之间的爱情,反而会使这种一男二女的关系更加稳固。这就是男人眼中的女同性恋者。”多莉轻抚着鲜红的下嘴唇,有点儿想抽烟,但她的小情人好像不怎么喜欢烟味——上次做完以后,她虽然眼神迷离,表现得很快活,却立刻跳下床,打开窗子通风。
她的烟瘾很大,有时候甚至会抽填着烈性烟丝的烟斗;有一次,一个男人开玩笑说,这是她唯一不体面的爱好,要不是她足够有魅力,恐怕很多男人都受不了她身上辛烈的烟草味。
他说这话时,正在磕烟斗,试图把里面的烟灰磕出来。多莉本来不怎么生气,却因为这磕磕碰碰的声音而烦躁不已,忍不住取下口中的烟斗砸了过去。她那烟斗足有一英尺那么长,直接砸断了他挺直的鼻梁。
辛西娅不知道多莉正在犯烟瘾,她还在消化多莉灌给她的信息。
和多莉接触得越多,她眼前的世界坍塌得越多。在此之前,她从来不知道这世界这么险恶。她甚至有些惊奇,自己为什么从来没有发现这种险恶,下意识就接受了自己弱势的、不被尊重的、土耳其奴隶似的地位。在她还不知道贞洁是什么意思时,就开始为贞洁患得患失;最有意思的是,邻居家的小男孩也是如此,在胡须还未长出的年纪,便已经明白“荡.妇”最能羞辱一个女孩的品性。
仔细想想,乔森玩弄她的手段并不高明,至少她事后回想起来,并没有发现高明之处。他最常做的事情就是贬低她的相貌,强调贞洁的重要性,恐吓她,再没有一个正常男人会珍惜她这具可能有过死胎的身体(尽管她并没有怀过孕,也没有流过产,但她已经失去贞洁了,有谁会相信呢?);假如她压根儿不在乎这些,就不会被乔森这种人玩弄。
这时,那个男人回来了。他非常有礼貌地介绍说自己叫伊万诺夫,俄国人,曾经的贵族。经历过俄国内战的流亡贵族,都免不了要妖魔化一番苏维埃政权;伊万诺夫说了几句苏维埃的坏话后,就开始吹嘘自己的成就。他说,他是一本俄国流亡者杂志的专栏作家,想以她们的浪漫关系创作一首诗歌,希望她们能跟他说一些交往细节,越详细越好。
辛西娅不知道多莉会怎么玩弄这个男人,贬低他,羞辱他,还是把他狠揍一顿?谁知,多莉竟然真的开始讲述她们交往的细节,有的是虚构的,有的是真实的。她说,她们本来是一对很远的远房亲戚,因为偷窥到姨妈和女仆偷情,而明白了那事儿的妙处。那是一个壮丽、寂静的夏夜,蠓虫在煤油灯的白色灯罩附近飞舞个不停。她们穿着半透明的睡裙,偷溜进了存放杂物的阁楼里,一边回忆着姨妈和女仆的动作,一边亲吻彼此都有的部位。
伊万诺夫听得面红耳赤,热血沸腾,仿佛真的看到了两个发色浅浅肤色白皙妩媚可爱的女孩缠结在一起;而他作为一个旁观的雄性幽灵,虽然没能参与进去,却利用想象力同时占有了她们。
后来,她们分开了一段时间,再次见面时,多莉发现辛西娅被一个男人骗了(听到她们也喜欢男人时,伊万诺夫整个人都在颤抖,呼吸急促),她花了点儿时间,才帮辛西娅摆脱了那个可恶的男人。
多莉蹙起眉毛,有些忧心地问道:“你会像那个男人一样欺骗我们吗?”
“不会,不会,不会!”伊万诺夫一迭声说道,生怕失去做她们骑士的资格。
辛西娅看得目瞪口呆,她还沉浸在多莉编造的故事里,在想多莉是不是真的跟一个女孩干过这些事儿,等她回过神时,伊万诺夫看她们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眼角发红,鼻息艰难,仿佛被多莉用隐秘的巫术引诱了一般,已经沦为了她们忠诚的裙下之臣。可她们……什么都没有做啊?
接着,在伊万诺夫的强烈要求下,多莉又暧昧不清地讲了一些交往时的趣事。其实都是一些很普通的小事,但不知为什么,伊万诺夫却听得攥紧了拳头,手指关节嘎嘎直响。等多莉讲完时,他已像一堆浇满汽油的木柴,只需要一颗微小的火星,就能熊熊燃烧起来。
与此同时,多莉轻轻抱了他一下。
她没有像法国人一样行贴面礼,只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社交距离,在他的耳边低低地说道:“你是个英俊的、可爱的、尊重女性的绅士。当我们有需要时,一定会找你。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好吗?”
伊万诺夫重重地点了下头,没有说话。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多莉编织出来的故事,如同一阵潮湿的、温暖的、令人无可抵挡的微风,渗进了他的骨缝里,他不由自主地瑟瑟颤抖,浑身发软。
是他太过自信了吗?他总觉得多莉的言语间夹杂着一丝秘密的、荡漾的、炽烈如火的邀请。是了,他的感觉绝没有错。她们肯定是觉得没法满足彼此,于是看上了他,想邀请他加入她们,加入这段甜蜜可爱的关系之中。
伊万诺夫的神情变化,辛西娅都看在眼里,她没想到伊万诺夫如此不堪一击,多莉仅用几句话、一个拥抱,就将他彻底收服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多莉简直是一个女英雄,一个为那些被抛弃的女孩们伸张正义的女英雄。她尽管穷奢极欲,却绝不让男人的黄金与香槟流进裙底;她不收他们的鲜花珠宝新衣,反而使他们更加疯狂,恨不得倾家荡产来讨好她。辛西娅从来没见过这么神通广大的女人,她微微一笑就能让男人浑身发烫,三言两句就能使他们露出禽兽一般的丑态。没有她,她可能这辈子都会像个傻瓜一样,把乔森那个恶棍,那头禽兽,那个蠢材当成一个宝贝。多莉把她从可怕的恋情中救了出来。她无法不仰慕不崇拜不爱恋她。
像是察觉到她的想法般,多莉转过头,往前一倾身,温柔地吻了一下她的红唇:“还难过吗?”
“什么?”
多莉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开心。现在,你开心了吗?”
“开心,开心极了!”辛西娅闭上眼,喃喃地说。
这几天,简直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几天,但她并不像和乔森在一起时那样患得患失——多莉的爱和乔森的爱是不同的,她一边爱她,一边教会了她如何爱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可爱让我不要发红包,可素不发红包,我怕没有评论看呜呜呜(想看有内容的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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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chapter 9
冯·伊万诺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被一个女人毁灭。
他以为他这辈子经历的最恐怖和最悲惨的事情,就是在边境差点被士兵的刺刀捅死,以及失去了在圣彼得堡的庄园和财产。
他的身世是如此辉煌,父亲娶了海军上校的女儿,兄长在莫斯科近卫团工作,祖父曾是沙皇的近臣;他一出生就万众瞩目,备受宠爱,有一个漂亮的英国女家庭教师,她总是把他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温柔地亲吻他的额头。
但很快,他就被剥夺了一切,甚至被剥夺了俄国公民的身份,手上只有国际联盟为流亡者配备的“南森”护照。他拿着它,在柏林和巴黎这两个流亡之都来回辗转,住在月租金不到十美元的小房间里;在庄园里享用美酒、美人的时代过去了,他成为了听老鼠咀嚼声入睡的白俄流亡者。
幸好,他碰见了后来的妻子——她非常肥胖,长得也不漂亮,呼吸声很大,总是气喘吁吁;她的鼻子像男人一样雄壮,鼻梁挺直,鼻尖突出呈倒钩状;嘴唇上方汗毛明显,颧骨红彤彤的,像胭脂没洗干净似的。他一点儿也不爱她,娶她纯粹是因为她有钱,能让他回归从前的贵族生活。
她却非常爱他,近乎倾慕他,能背下他写过的每一首诗。她是个完美的妻子,帮他整理手稿,替他打字,为他打理家务,甚至代替他接待编辑、记者和学生。她的学问与他不相上下,会好几个国家的语言,当编辑不认可他的诗歌时,她会像个维护老师的学生一样,跟编辑争吵起来。她是那么爱他,简直像一个母爱泛滥的母亲,一个强悍无畏的斗士;他在流亡者文学界能有今天的地位,她功不可没。
但他没办法爱上她,甚至有点儿嫌弃她。他在大学讲课时,从不准她出现在学生的面前。他让她像司机一样在燥热的汽车里待命。他不仅挥霍她的金钱,还挥霍她的青春,她的感情,她的生命。
当他挥霍到无可挥霍之时,她就死亡了——是自杀,她没有留下只字片语,用一把小小的自动手.枪打穿了自己的太阳穴。他知道她为什么放弃自己的生命,因为看见一个粗野风骚的女学生坐在他的腿上,但仅仅是坐在他的腿上而已,他还没有胆大到和自己的学生纠缠不清。
他至今记得那个女学生的相貌,一对圆溜溜的杏眼,一张粉艳艳的阔嘴,脸颊上长着可爱的雀斑,穿着裸露双肩的连衣裙。她经常坐在他的书桌上,晃着两条结实的长腿,激烈地跟他探讨诗歌。她是一个堕落的性感女孩,不守礼节,对男女关系毫不在意,那天坐在他的腿上,只是在跟他开玩笑罢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如此纯洁,他不明白那个女人为什么要自杀,是因为自卑吗?
不过,她死了就死了,他不会对她生出一点儿留念。他早就厌烦了她红彤彤的脸膛,雄壮的鹰钩鼻,母牛般粗重的呼吸声。他是一个诗人,诗里充满了各式各样的美人儿。他赋予她们诸多诗意盎然的名字,教她们去吸食现实里女人的生气,变得越发妩媚俏丽栩栩如生。她们在他的脑海里秀发如浓墨,肤色如象牙,薄薄的白蕾丝长裙下,能看到两个尖尖的、分得有些开的柔软形状。他在诗里写道,那是他宁愿去死也要亲吻的红玫瑰。
他塑造出来的美人儿是如此生动,会眨眼,会扭腰,会噘嘴发出柔和的欢笑声,一睁开眼,却看到一头粗壮的母牛在旁边打鼾。这样的日子谁会怀念?
他继承了她的遗产,继续挥霍,仿佛要把她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丝痕迹挥霍殆尽。
他接连用了不少妓.女,没有仔细计数,大概有一百多个。他十分同情那些为了生计不得不当流莺的小姑娘们。但他的同情心有限,当她们故作娇媚地把一缕暗黄色的头发勾到耳后,暗示他过夜要加钱时,他骤起的同情心就消失了。
他是一个诗人,一个作家,一个眼光独到的文学评论家,文学作品里有太多命苦的妓.女需要他去同情,于是现实生活中就顾不上那些凄惨的女孩了。再说,那些女孩是如此奸猾,压根儿就不需要他的同情,反倒是他提起裤子时,必须紧捂着自己的钱包,不然就会被她们狡诈而轻柔地顺走。
他在女人中堪称无往不利,有时候甚至不需要付钱,就能俘获一个可怜流莺的芳心。
他还记得那个小流莺的穿着和办事的地点(她的面貌已经模糊),她在一家三流旅馆为男人服务,穿着深褐色的丝袜,小腿肚有点儿壮实,但是无伤大雅;她喜欢模仿电影里的场景,侧躺在发黄的床单上(上面还有之前的房客留下的烟洞),一侧的肩膀往前一扭,一只手搭在扁平的臀部上,用不太熟练的俄语问他:“你想待到什么时候?”
她很喜欢读书,会因为那些矫情女诗人的蹩脚诗句而流下滚烫的热泪。他每次给她带旧杂志时,她都开心得像个小孩儿似的,大声喊道:“你真好,你真好,这次不用给我钱了!”
他很可怜她,哪怕后来不需要她的服务了,也会给她寄各种各样的旧杂志。他从来没有给她寄过新杂志。一年后,当他再次访问那个肮脏的小旅馆时,听旅馆的老板说,她死于子宫癌变。他反复问了很久,确定不是死于脏病后,离开了那里。
他玩过那么多女人,安全地用过那么多流莺,把她们写进诗里,写进小说里,刊登在杂志上,从来没有出过差错。为什么这些把戏在多莉面前就不管用了呢?
当她毫不留情地离开他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们相识于一场舞会。她和她的爱侣(一个可爱的金发女孩)走进来时,他就注意到她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符合男性审美的女孩,娇小,纯洁,妩媚迷人,金发的色泽再浅点儿,几乎能与雪媲美,整个人有一种充满诗意、叫人心里发慌的魅力,如同安眠的奥菲莉亚。
当她跟他透露,她和爱侣之间的交往细节时,媚眸中流露出一种寂寞的春情,他一下子就懂了她那隐秘的渴欲——她那颗爱慕同性的心脏一定燃烧着渴望被征服的火焰。虽然她的神色像纯种母猫一样冷淡,但他看懂了她的眼神,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再没有比他更懂女人的男人了。他看过那么多女人,用过那么多女人,写过那么多女人,知道女人怎样扑香粉,怎样喷香水,怎样涂口红,怎样抽香烟,同样也知道她们寂寞的时候,会如何向男人求爱。
然而,那天以后,她却再也没有联系过他。
他无法接受自己被一个女人遗忘了。他这样英俊,这样彬彬有礼,谈吐风趣优雅,凡是见过他的女人都忘不了他——当他离开那个喜欢杂志的小流莺时,她眨巴着红肿的眼睛,粉红色的鼻孔翕动着,一颗很大的泪珠儿挂在她的脸颊上:“你真的不会再找我了吗?我可以再便宜一点儿。你是个好人儿,我喜欢你。”
他怜悯地说:“不会了。你找个正当职业吧。”
她却一扁嘴,大哭起来:“找不到,真的找不到。我想写诗,可是没有杂志会要我的诗。我想给贵妇人遛狗,可是她们不需要我这样的女孩去照顾小狗。我想当女佣,给有钱人打扫卫生,可是我已经脏了,脏了!”
其实,这些他都有门路。假如她写的诗过得去,他可以让主编卖他一个面子,收下她的诗,刊登在报纸的豆腐块上;但卖一次面子可以,不可能永远卖他面子。她以后的生计怎么办?而且,一个女人能写出什么好诗?
他认识几个和气的贵妇人,她们都很喜欢他的诗,他也可以把她推荐给她们,不过是遛个狗罢了,她们肯定会同意。可就像她说的那样,她那么脏,万一碰见从前服务过的客人,被揭穿了身份,他给妓.女介绍工作的事情就会被传出去。男人不一定会说什么,可能还会称赞他心地善良,但那些贵妇人会怎么议论他,就不得而知了。帮她简单,却要冒着极大的风险,他不想冒险。
于是,伊万诺夫沉默着,沉默着离开了她的房间,直到再也听不见她压抑痛苦的抽噎声。
他想,她哭得那么伤心,除了感慨自己的命运,一定还有舍不得他的原因吧。一旦他离开她,她就再也接触不到他这样富裕、才华横溢且充满同情心的男人了。他这么温柔,这么善良,这么了解女人……所以,多莉为什么会忘记他呢?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期间,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写错了电话号码(多莉伸出一只小手,让他把电话写在她娇嫩的掌心上)。
终于,在一个阴沉的午后,他接到了多莉的电话。
她在电话里低低地说:“辛西娅的前男友找上门了,希望你能过来帮忙。”
当时,他想,征服这个女孩的机会终于来了。
谁能想到,那竟然是他被毁灭的开端。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想要表达的都在这一章了……如果有人能看懂我在表达什么的话,我会特别开心的!!!!不知道大家到底喜不喜欢这种文风啊,看起来会不会很累,我真的好不自信orz
开头有一首诗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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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chapter 10
伊万诺夫赶到多莉的公寓时,多莉正在倒酒。
她穿着黑色天鹅绒睡裙,一条细细的肩带顺着白皙光滑的肩膀滑落下来;她没有在意半露的香肩,歪着头,仍在神色专注地倒酒。毫无疑问,她是个酒鬼,桌子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瓶,有的瓶子光看包装就知道价值不菲;同时,她还是个老烟枪,烟灰缸里塞满了沾着口红的香烟——之所以不是烟蒂,是因为有的烟明显只抽了一口,就被揉皱塞了进去。
伊万诺夫的心中不禁闪过一丝厌恶。虽然多莉的奢靡生活与他无关,也没有花他一分钱,但假如以后她成为他的情人,这些开销必然会由他来承担——他哪儿来这么多钱去负担她抽烟酗酒?而且,哪有女人抽烟喝酒的?这些坏习惯一定要改掉。
想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死去的妻子,她虽然面貌丑陋,身材肥胖,却非常会做女人,总是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只要她在家里,屋子就永远窗明几净,绝不可能像这样邋遢混乱。
再看多莉,和他死去的妻子相比,简直就是一个邋邋遢遢的单身汉。她冷漠,懒惰,易怒,手指间夹着老爷们儿才会抽的烈性香烟,浑身熏人的酒气;要不是长了一张妩媚可爱、讨人喜欢的面孔,哪个男人会喜欢这种粗俗堕落的女人?
这时,多莉叼着一支烟,端着斟得满满的白葡萄酒,倚靠在沙发上,慵懒地跷起一只穿着摩洛哥羊皮拖鞋的脚。
两簇鲜红的火焰立刻递到了她的唇边。
一簇来自辛西娅,另一簇则来自一个陌生的男人。
他穿着简单却昂贵的白西装,额发稍长,遮住了一只眼睛;不知为什么,他的额头有些肿胀,薄而向下的嘴角泛着青紫色,仿佛不久前被人狠揍了一顿;但幸好没有损害他那过于英俊的相貌,反而给他增添了一种忧郁、阴沉的男性魅力。
伊万诺夫虽然是牛津大学的毕业生,博览群书,精通各种生僻语言,连钵罗钵语都略知一二,但在男/性/生/殖/力这事儿上,却跟普通男人一样迷信。他坚信中指长是生殖力强大的表现,供奉或佩戴象牙会增强精/子的活性,任何高耸、翘起、向上的事物都有利于树立男性的权威。不过,再无所不能的男性也有惧怕的事物。他们惧怕不/举。试想有一天,雄浑的男性力量没有如往常般冉冉抬升,那该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光是想想,伊万诺夫都感到了难以言喻的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