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屿把装着戒指的盒子收起来, 安慰地抚着她的头发:“……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有……”沈余舟有些紧张。
“不害怕,”林江屿语气轻松地, “怎么这么紧张?”
“我怕我这样做会伤害你……”沈余舟盯着林江屿的表情变化, “再给我一些时间反应, 好不好?”
“好。”重新把她抱回怀里,林江屿哄着她, “睡会儿, 一会儿饿了, 我去做饭。”
事实上,沈余舟一丝的睡意都没有。
她不知道,很多事情,从她的视角来看,和林江屿的视角是否一样。
她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喜欢林江屿的原因,和高中、重逢以后的那些让她心动难捱的日子。
可是,其实她不太知道,林江屿为什么会喜欢她。
在高中时,林江屿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便是拯救和奉献的角色。那个时候,她弱小,爱哭,毫无魅力可言,所以彼时,她便不觉得,林江屿是有除去兄妹关系的喜欢她的。
重逢以后,林江屿更是直接介入到她的生活中,她能感受到那些行为里难以言说的爱意,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
像已经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却怎么都寻不着它的根。
所以,她不敢接受这样的求婚,却又害怕因此失去现在的一切。
“怎么还不睡?”林江屿看着她睫毛乱颤,猜出她有心事。
“……我不敢说。”
“说。”林江屿捏了捏她的脸。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呀?”沈余舟翻过身,趴在他身上,目不转睛地看向他,“其实,我都不知道你在喜欢我什么,只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就不管不顾地和你在一起了。”
“我也不敢问,我怕我一问,你仔细一想,忽然发现,好像喜欢错了。”
“我就是这么矛盾又忐忑,折腾自己,又害你伤心。”
“可能是,”林江屿看着她,“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你。”
“至于原因,比较肮脏,你确定要听?”
沈余舟点点头。
……再怎么,也不会有她脏吧?
在林江屿刚到她家的那天,她就梦到过林江屿抱着她去荡秋千。这个梦,她反反复复地梦到过,还写到日记里,被顾纯看了,还骂她思想太脏。
“高一的时候,你是不是参加过一次芭蕾舞表演,演一个……穿着白纱裙的公主?”
“……你怎么知道?”沈余舟立刻坐起身,又被林江屿捞进怀里。
“你再乱动,后果自负。”
沈余舟身体一僵,立刻乖乖地:“……那我不动了,你慢慢说。”
林江屿垂下眸子。
从有记忆开始,他就是被所有人厌恶的存在。
父母不相爱,彼此怨恨,面对他时,好像都从他身上,看到了另一半的影子,那种嫌恶便更加不做掩饰。成人之间要保持体面,对待孩子则完全不必。
所以,从小开始,他就像个没家的混混一样过活。
可能比其他人要好一些,就是和一些混混打了架,家里愿意花钱安抚了事,并且还会像早有预料一般,并不会对他有任何责备。
他就在过着一种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并且,不想做任何改变。
那天便是这样的时刻,他几次看到在学校门口堵人的社会青年,准备给他们的生活添一些精彩,便早早去目的地等着。
经过舞剧院时,他看见展板上母亲年轻时的旧照片。
实际上,他从没和父母拍过合照,家里也没有任何他们年轻时的照片。不自觉地寻着那排排的展板一路看过去,他就站在了两条长凳之间。
都是年纪和他相仿的异性,看样子是刚表演结束。有三五个人坐在一条长凳上,互相帮着收拾东西,看起来关系亲密,而另外一条长凳,则单独坐着一个女孩子。
尽管他懒得仔细观察,也知道面前的场景,似乎可以叫做“孤立”。
但那个女孩子,好像并没有因为被孤立这种事而难过。她自然地整理着鞋子,直到旁边长凳上的一个人走到她面前。
“刚才老师夸你最后一个舞蹈动作做得标准,我们都不会,你表演一个给我们看看。”
林江屿本来已经打算转身走人,听到这里,又有些好奇。
他想知道,这个被孤立的女孩子,到底要怎么应对这个局面。
“你真想学,就语气尊重一些,我不是小气的人,你态度好的话,我会教你。”
林江屿没意识到,自己提了提嘴角。
语气并不强硬,甚至可以说是十分柔和,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十分硬气的。
没容两个人多说,老师便走了过来,见她们之间气氛不对,便询问起来。然后,林江屿听见沈余舟一字一句地将刚才的事情复述。
又看见那个找事的人不得不在老师面前,维持形象一般,态度温和地向女孩子请教。
他的母亲在舞蹈上成就很高,所以他并不会因为谁跳了几个舞步,就觉得惊为天人。所以,在女孩子示范的时候,他就转身走人了。
堵到他想堵的人,完成了他的目标,临结束时,莫名想起母亲的那张照片,他走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