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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家若是会有什么大动作,也许不会太迟了。
    更何况还有一个分不清黑白与亲疏的老侯爷在其中乱事。
    “许大人的身世,你和淮止有差人去查过吗?”谢云辞听她一言一句说着,期间忍不住问道。
    赵琼华点头,“哥哥去过宜州,听他说确实查到一些蛛丝马迹,也还在找当年收养过许铭良的那对夫妇。”
    “但后续如何我还没来得及再问哥哥。”
    前段时日赵淮止回京时身上带着伤,她每日闲来无事时便会去小厨房给他和褚今燕熬制药膳,一来二去的,她倒也问出些东西。
    再加上这段时日以来发生的种种,赵琼华大概也能拼凑出当年事情的样貌。
    当年老侯爷想要迎娶周禾当平妻,太夫人和裴家都不同意,这事便只能寥寥作罢。
    但周禾毕竟不是京中人士,无依无靠,便只能借住在镇宁侯府当中。
    时逢二皇子起兵谋反,战乱之中阖府上下都不知道周禾是在什么时候离开侯府的,只是她自此杳无音信,老侯爷多次派人去寻也无果。
    几年后她小姑姑走丢,老侯爷焦急之下亲自外出寻人,后在距离京城并不算太远的宜州寻到小姑姑,而收养她小姑姑的妇人恰好就是当年跟在周禾身边的婢女。
    周禾走丢,她那婢女却定局宜州还嫁了人。
    好巧不巧的是,那婢女说养在她身边的孩子就是周禾的亲生儿子,中间一番波折,许是老侯爷动了爱屋及乌的心思,便也将许铭良一同带回京养在自己身边。
    直至如今,才会给赵家平添了这么多事端。
    在赵琼华的印象中,她小姑姑人如其名,是个很温婉的人,明明她生养在京城,身上却带着江南女子的婉约清丽。偶尔见面时小姑姑也会同她讲许多小时候的趣事,却只字未提过她幼年走丢过的事。
    即便是在从前,赵琼华也未曾听过她父亲和淑妃言及过此事。
    况且……依照年岁推断的话,许铭良至少还要比她小姑姑小一岁的。
    可她掐指甫一推算,又觉得其中很是蹊跷。
    “又是宜州啊。”
    听到赵琼华提起宜州与许铭良有关,谢云辞挑眉,颇有几分意外和诧异地说道。
    宜州虽不在京畿一带,但它离京城也不算太远,大致位于京城与江南之间、更偏江南一些的位置。
    他此前只知道赵淮止去过宜州,却没想到许铭良竟也与宜州有所干系。
    携手并肩踏上台阶后,赵琼华看向谢云辞,眨眨眼问道:“你在宜州也有故人吗?”
    “我以为你从前多驻守在鄞州荣州一带。”
    她这问题问得很是纯粹,可落在谢云辞耳中却有些不同。
    谢云辞低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我确实去过宜州,当年是想去找个人。”
    若是要仔细论起来,他上一次去宜州还是在三年前。
    彼时他正好听到了一点关于永宁侯夫人的风声,索性身上也无事,他便连夜匆匆赶去了宜州。
    只可惜他在宜州留了将近七日光景,也未能打听到什么更为有用的消息。
    恰逢长安楼有事,他便没有再逗留在宜州,转而回了京城。
    时隔好几年,等他再一次听到有关宜州的消息,却是来自柳含倾。
    “但也谈不上是故人。”
    “你还记得端阳节时我受伤,永宁侯夫人带着那位柳小姐来朝花弄来探望我吗?”
    赵琼华点头应着,她自然是记得有这桩事的。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永宁侯夫人,明问暗探的,侯夫人同她说了不少贬低谢云辞的话。
    当时在永宁侯夫人身边还跟着一位柳小姐,说是她要许给谢云辞的夫人。
    只是后来赵琼华好像再未听过那位柳小姐的消息,甚至再没见过她。
    如此想着,赵琼华有些迟疑地问道:“难得那位柳小姐也出自宜州?”
    她是信谢云辞的,自然不会生出那些无厘头的疑惑。
    也不会就此以为谢云辞当年去宜州是要去寻柳含倾。
    此前他对那位柳小姐的态度便早就表明了一切。
    “是。”
    谢云辞应得果断,唇角笑意更深,他牵着赵琼华的手往不远处的大树走去,一面解释道:“柳含倾确实是出自宜州,她的养父是宜州太守。”
    “只不过年前她的父亲受人构陷入了狱,连带着她的那位兄长也受此牵连,无法赶赴今年的科考。”
    “当时正好永宁侯夫人身边也有人在宜州,就将柳含倾也带回京城。”
    此后才有了永宁侯夫人借着说亲,非要将柳含倾塞给他的一串事。
    可柳含倾不似之前的那些闺秀,她是个知道为自己打算的人。
    后来她自己想通求到朝花弄,永宁侯府那边这才算是彻底安分下来。
    “宜州那边蹊跷事不少,若是淮止还要再去宜州,你让他千万小心。”
    “必要时候去寻柳家人也无不可。”
    只寥寥又说了几句后,谢云辞便带着赵琼华到了道观的后院,在他们身后的地方便是厢房。
    方才道长为了破解厌胜之术,提前便将众人都遣回了厢房中,此时那些道童都还在厢房中温习着功课,郎朗读书声便像止不住一般传入赵琼华的耳中。
    可谢云辞没有丝毫反应,他兀自带着她又绕过好几个弯走过几条青石板路后,两个人这才来到道观后院中最大的树下。
    那树干很是粗壮,约莫有三四人合抱的模样;树枝遒劲,枝桠上树叶也繁茂,季夏时节透露出一片树荫,倒也能教人好生乘凉。
    只是这树上除却翠绿枝叶外,还坠着许多红丝带。
    这些红丝带大多系在高处,离地太高,即便是此时赵琼华就站在树下,一时间她也看不清那些红丝带上都写了什么。
    她只能依稀辨认出几个字,大致明了上面写的这都是来道观参拜之人的心愿罢了。
    “原来在道观也有许愿树啊。”赵琼华仰头看着,忍不住说了一句。
    此前她还以为,只偶尔有几座佛寺中会有这种系满红丝带的许愿树,以供往来香客许愿还愿。
    她一边说道,一边又走远几步细细瞧上几眼,她这才发现虽然这树上系这不少红丝带,可这数量也算不得有多少。
    不论是低处的枝叶还是高处的枝桠,尚且都还留有许多空隙,能供人系红丝带的地方并不少。
    也正是由着她走出去几步,赵琼华这才发现在许愿树的不远处,还摆放着一个占卜算卦的小摊位,小摊位旁边还放置着一个木架,上面系了不少铃铛。
    “同心铃。”赵琼华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物什一般,俯身瞧着架子上的字,低低念出声来。
    又是可供人许愿的红丝带、又是同心铃的,再加上方才她看到的那个小摊位,即便是赵琼华再迟钝,此时她也明白过来这些都是做什么的了。
    让她不由得想起四月十六轻花节时,她和褚今燕一同在城西长街上遇见的那位婆婆。
    她若是记得没错的话,当时那位婆婆还说她红鸾星动,姻缘将至。
    彼时她心下不当一回事,甚至不觉得那婆婆说的是真话;可如今她再回首去看时,才恍然大悟,不得不说那婆婆看人算命确实是挺准的。
    赵琼华没伸手去拨弄那同心铃,只转而看向那摊位上的东西,问着谢云辞:“难不成道长平日也会去京城替人算命吗?”
    方才一上山见到那位道长时,她只觉那道长一身道风清骨,仿佛不沾染任何世俗红尘,如谪仙一般隐世而居又遗世独立。
    却不想她还会在后院看到这些有意趣的物什。
    谢云辞来过道观许多次,对这里早就是再熟悉不过的了,闻言他解释道:“道长心情好的时候会和道童去京城中替人占卜算两卦。”
    “前几年他还经常去,这一两年来他去的次数也不多了。”
    缘着谢太夫人的缘故,谢云辞也认识道长好几年了。
    道长向来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凡事都他都讲究一场缘分,从来不作强求。
    若是遇见与他有些许缘分的人,道长闲来还会与那人多说两句,好提点提点那人。
    可那人若是实在不合他的眼缘,即便是那人亲手奉上许多真金白银、在道观门前长跪几日,道长都是不加理会的。
    “之前道长还会替人算算姻缘,若是那人如道长所言,不久后姻缘将成,来道观还愿时道长还会送他们一对同心铃。”
    “都是道长自己闲来无事时亲手做的。”
    一面解释着,谢云辞一面从小摊上捻了两条红丝带,却并未动手研墨,只是将丝带都递给赵琼华,“你会打同心结吗?”
    不论是从她绣的手帕还是荷包扇袋来看,谢云辞都能看出赵琼华的刺绣技艺很好。
    只是他不确定琼华会不会打同心结。
    在谢云辞去拿红丝带时,赵琼华以为他也想在红丝带上写上心愿好挂上去,她正好要去寻毛笔时,便突然听到谢云辞的话,不由得一怔。
    反应片刻后,她这才回味过来他想要做什么,一时间只觉自己好笑。
    “不好说。”
    “从前我只见坊中的绣娘闲来无事时编过,自己倒还真的没有试过。”
    她如实说道,却还是伸手接过谢云辞手中的两条红丝带。
    城西那家刺绣庄子开门后,平日里她不便经常出面,便将坊中的事务都放权交给了周盈姝。
    她也只是得闲时和褚今燕去铺子里看看情况,顺便再将那段时日她打好的新的刺绣花样交给周盈姝。
    其中有一两次她过去时,正好瞧见有绣娘在打同心结,纤手勾着丝带翻飞,没多久那绣娘便打好一个很是漂亮的同心结。
    当时她觉得有趣,便在旁边站了片刻,瞧好了过程。
    可今日还是她第一次上手自己编织同心结。
    依照着记忆力的模样,赵琼华双手勾着两条丝带,很是缓慢又满是认真地编着,“我这还是第一次上手,不知道编得如何。”
    “要是编出来不好看的话,你不许笑我。”
    她提前同谢云辞打着商量,以免一会儿她真的没弄好,又让谢云辞好一番嘲笑。
    谢云辞陪她在附近寻了个能暂时坐下休息的地方,闻言他忙称不敢,戏谑道:“琼华郡主愿意来编这枚同心结,云辞自是喜不自胜,又怎么敢笑郡主?”
    语罢后他不出意外地收到了赵琼华的一记眼刀,他轻笑两声后这才正常,“你且编这就好,不论你编出来什么样,总归我都是喜欢的。”
    曾经他都要接着人情同赵琼华磨好久,她才肯点头同意为他绣一个扇袋以作偿还。
    如今只他一句想要,她便愿意坐在他身边替他编着,他又怎么会生出半点失落或不喜。
    “油嘴滑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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