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的时候，南先生站在门口，穿着居家服，面无表情。
“不好意思南先生，”
领带再昂贵也要赔，心情再不好也要面对，林素举着已经宣告死亡的领带，吸了一口气，直接入主题，“有一件不好的事情告诉您，您的领带好像已经被我洗坏了，您看——”
男人没有说话。看了看她微红的眼眶，他侧开了身，让出了路来。
是让她进去谈。
进去，就进去。
再次踏入南先生的房子，还是那些熟悉的黑白灰，没有多余的装饰。林素拿着领带坐在了沙发上看着男人转身离开，过了一会儿，一个白色的杯子放在了她的面前。
骨节修长，指甲干净。
“喝水。”他说。
“谢谢。”
“对不起。”
南先生好像没有生气，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情绪看起来十分稳定，连带她今天糟糕的情绪似乎也安定了几分。林素坐在沙发上。前几天看着冰冷的装修，此时此刻正和她的心情相得益彰，似乎也并没有那么令人难以接受了。问题总是要面对的，林素举起了手里的领带，“我把领带洗完晒g，它就成这样了，对不起。”
男人看了看她微红的脸和含泪的眼睛，没有说话，只是慢慢伸手接过了它。拇指轻轻的在缎面上滑过，他低头看着，似乎在沉思，又好像在回忆。
似乎是很有回忆的物件。
“抱歉。”心里那口气还堵着，可是和南先生无关，她只是低声说，“我赔您钱。”
所以有钱多好，能解决多少问题？余总今天的羞辱她不接受。她的存款只有十万多了，赔了这条领带，存款就会跌破六位数。今天那些话还戳在心窝子里，她觉得自己可能在未来很久很久都忘不了。林素拿起了手机，面无表情，“我查了汇率，欧元今天的汇率是6.8397，2500欧就是17099——”
按照会计学的原理可能还应该算个折旧，昨天南先生出示的小票她没注意看他什么时候买的，但是现在她堵着气，又觉得这些话说不出口。
男人默了默，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儿，他却放下了它，神色淡然，似乎在叹气，“不用了。”
林素抬起头。虽然刚刚她心里确实有这种侥幸，可是此时此刻梦想成真，她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不用赔了，”
男人捏着领带，又说了一次，“也可能，是它的时候到了。”
时候到了。
这话有些哀伤，林素眨了眨眼。
“林小姐是哪里人？”男人看着她，却又问。
不用赔钱，只需要陪聊。
从南先生屋里喝完茶出来的时候，林素心情平复了大半。南先生原来是个很博学的人，在知道她是A省人之后，又和她聊了半天的A省名人古迹，连她们市里有个大佛庙是秦代流传下来的都知道。聊了半天南先生送了客，林素走了几步出来，又看见了那只雪白的异瞳波斯猫。猫懒洋洋的趴在石桌上，穿着花裙子的女主人坐在院子里拿着猫条逗弄着它。
听见了动静，女主人扭过头来，又看了看那已经合上的领居家的门。
“hi。”
已经不想再解释了——从今天开始，就是什么都不解释的每一天，林素笑了笑，“今天天气不错啊？”
“嗯，是挺好。”女主人点了点头，视线瞄过她微红的脸，“忙呢？”
“还行。”她说。
学英语，练口语。
又拉着jennifer老师说了半天“work”，老师都夸她进步神速。她已经背了几篇几百字的英语研报，如今又尝试着自己写了写，先不说数字和分析对不对吧，至少句子是摆通顺了。吐了一口气，她又起身，去做了一份蔬菜沙拉。
番茄，h瓜，紫甘蓝，白菜，再放了一些樱桃和苹果。好像做的有些多了，放在盘子里，满满的七八盘。
她看着自己的杰作。
小喵是不吃蔬菜的。
对面那个猫友女邻居会嫌弃吗？
南先生又吃不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