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斯悦伪作乖巧天真的样子,“白先生是怎样的人鱼啊?您看见过他的尾巴吗?”
司机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好意思,忙说道:“人鱼尾巴哪能是随便看的啊,一般都不会露出来的,更何况还是白先生。”
见斯悦一脸的好奇和懵懂,司机忍不住了。
他开始倒豆子,把知道的倒了点儿出来,不知道能不能说的就不说。
“白家一共二十几口人,大半是人鱼,不过住在老宅的只有白简先生和白鹭白樱,还有白老爷子。”
“像白老爷子,他一般不会露面,大都时候都在楼上写写画画,白老爷子是白家年岁最长的一条人鱼了,接着就是白简先生的父母。”
斯悦梗了一下,“白老爷子多少岁?”
司机:“两百多岁吧。”
白老爷子两百多岁,接着就是白简的父母……
“白先生,多少岁?”斯悦希望对方别太老。
“不太清楚,”司机却说,“但白先生正值人鱼的壮年期,人鱼也有生老病死,只是寿命比我们长一些。”
不止一些吧。
现在人类的平均寿命,在科技和医药的拼命拉扯下才到九十五,而人鱼动不动就是一百多岁,周阳阳说过,人鱼去年普查的平均寿命已经达到了一百九十九岁,超过人类一倍还有多。
斯悦觉得,如果没有那个五年协议期,白简说不定真能给自己养老送终。
下午阳光稀薄,无法穿透雾气,空气湿润无比。
斯悦从车上下来,早就等在门口的管家撑着伞小跑过来,“先生已经等您很久了。”
“哦。”斯悦反馈平淡,他不会虚与委蛇,场面话也不会说,但不好听的话他可会说了,所以出门前,温荷叮嘱他多吃饭少说话。
“小少爷可以叫我陈叔。”管家走路很稳当,裤脚上一点泥水都没沾着,西服比外边好多白领和小领导穿得还要严正规矩。
斯悦点点头:“好的。”
对不认识的人,斯悦一向冷淡。
从门口到正厅走了快十分钟,斯悦在门口换上阿姨递过来的新拖鞋,抬眼便看见了客厅楼梯转角处的一幅巨大的人鱼图,人鱼的背后是满月。
斯悦想起周阳阳之前说的,白家已经在清北市扎根很多年了,现在,斯悦从屋内装潢也能看出来,并不是外面常用的豪华装修或者什么简约复古风,所有家具的配色设计都是完整的一套,看不出任何的磨损,只有岁月带来的沉淀和厚重感。
“好看吗?”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在客厅的落地窗旁响起。
谁?
斯悦朝那个方向看去。
他愣住了。
那是一个圆形的鱼缸,像一个巨型的玻璃球,装二十来个成年男人都没有任何问题。
里头的水泛着淡淡的蓝色,被一只柔软的鱼尾缓缓搅动着。
那是一条人鱼,看着年纪还不大,鱼缸装他完全有有富余,他甚至可以在里边任意游动转圈,此刻他正贴在玻璃缸的壁面,尾巴轻轻扫来扫去,他瞳孔漆黑,眼神疑惑,头发是紫色的,和他尾巴一样的颜色,宛如海藻一般飘荡在水中。
“你是斯悦?”人鱼双手搭上来,隐隐有要爬出来的架势。
斯悦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见人鱼。
被外界夸上天的,和人类共存千年的智慧生物。
不是说尾巴不能随便露出来吗?!
“白鹭,别吓唬他,”从楼梯上走下来的男人用略带笑意的嗓音温和说道,“他比你小二十多岁。”
白鹭眼睛瞪大,尾巴拍打着水面,“那我以后就不是最小的啦?”
没人理他。
白简从楼梯上缓缓下来,走到斯悦面前,“你好,我是白简。”
斯悦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对方穿着简单的家居服,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眸子狭长温和,他气质孤拔,带着一股冷月般的凌冽,对人产生的压迫力十分强。
斯悦垂眼扫视着白简的腿,不是尾巴,和他一样是腿,甚至更长。
“你好,我是斯悦。”
白简带斯悦在会客厅坐下,会客厅和客厅是连通的,门开着,证明他们的话题不是什么隐私。
白鹭仰面躺在水里吹泡泡,时不时往会客厅看一眼。
“喝水,还是奶茶?”白简将桌面上的两个茶壶推到斯悦面前。
“水。”斯悦说道。
白简拎起那只白色的茶壶给斯悦倒了一杯水。
放下茶壶后,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
“斯悦,年龄上来说,我是你的长辈,所以我就不用尊称了,”对方态度虽然谦和,却还是让斯悦产生了非常浓重的距离感,“我们的协议期是五年,这五年,你只需要配合我应付有必要你出现的场合就可以,你的私生活,虽然我不会约束你,但我希望,你不要给我带来棘手的麻烦。”
白简:“我也会约束我自己。”
五年,三十个亿,很划算的一笔生意,斯悦虽然不懂,但钱多钱少他还是十分清楚的,他没意见。
于是他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男生的字龙凤飞舞,潦草张扬,占据了好大一块地方,和白简规整的签字相比,斯悦的字仿佛马上要跳起来咬人。